第十八章 情仇难舍 [3]
挂面下好了,尼姑每人盛了一碗,三个人就着火盆,一面烤火,一边吃着挂面。
玉柱子不时拿眼睛瞟向尼姑,他看得出,如果在十几年前,这个尼姑必然相当美丽,不论她的眼神、脸型、口鼻,都是极为适中,加以皮肤白皙,她应该是个美人,却不幸进入空门,岂不是天妒红颜?
玉柱子试探性的边吃边问,道:“曾听人说,十多年前,汴梁府城的王府井街,发生一桩惨案,相传是一位王爷的贵人所扮演那次惨案的持刀者,而那位丽贵人,也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如今听师父也谈起你那位原是你侍候的小姐,也是一位美人儿,在下实在弄不清楚,所渭‘红颜薄命’,是否就是‘咎由自取’,还是环境所逼?就我所知,天下有许多女人,自以为美貌超人一一等,就以其这种美的天赋,日中无人,甚至视她四周的男人如烘土而不值她一顾,终将造成人们的忌恨,而这种具有美丽的女人,当遗憾缠身的时候,她们才醒悟过来,原来她们也是‘女人’。”
放下碗筷,玉柱子缓缓站起身来,又道:“上天创造美丽的女人,那是上天对她的一种特殊眷顾,她应该加以珍惜,善自把上天的这种杰作,完美无缺的表现出来。如果她披着一身美丽的外表,而又两手血腥的违背上天的心意,上天自然会以各种方法,毁灭他所创造的杰作,而一般人痛惜上天杰作的丧失,才无可奈何的说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一边收起铜锅,尼姑惊疑的望着玉柱子,缓缓而有力的说:“施主看来年纪不大,却这么精辟的洞察人生,想必也碰到什么不幸的大事了吧!”
玉柱子一栗,急忙摇手道:“我幸福得很,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如今正赶着回京探亲,何来不幸?”
尼姑一听,自觉在大年期间,有些失言,哈哈一笑,说:“是贫尼失言,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倒是以师父的年纪看来,十多年前汴梁城的那桩惨案,应该听说过了吧。”玉柱子望着纷飞的大雪,脸朝小院,淡淡的问。
“其实,这里面的情节,我不但清楚,而且我也参与其中。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愿再提起,只是你们年纪还小,我倒奉劝你们一句话:千万不要做一个被人利用的人。”
玉柱子手心沁汗,心口狂跳,但他却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冲动,如今这才刚刚上了正道,摸着了边,就算往京里去打探,也不如眼前令人来得兴奋。
“如果我猜得不错,如今隐居在长白山插天峰上的美艳妇人.一定就是汴梁血案的丽贵人了。”玉柱子话刚说完,猛的一个大旋身,双目如炬,直视着正在加添炭薪的尼姑。
腰仍然弯着,但头却扭转到极限的望着玉柱子高大的身体,妙目紧结在眼眶里,半晌才又说:“施主怎么知道那女人是丽贵人?”
突听卓玉莲笑道:“这事连我都知道她叫丽贵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其实卓玉莲根本不知道,她怕玉柱子露出马脚,而这段往事,王柱子也曾告诉过她一个大概,是以她这才插上那么“恰到好处”的一句。
尼姑脸色一缓,说:“事情已过了十多年,还望施主们口上留德,不要张扬出去。”
玉柱子一听,心想:这不就等于承认了吗?难道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追问下去?而面前的尼姑,自承曾参与其事,她会不会就是在黄河岸边,投掷长剑,刺死奶娘的人?
心念间,立即含笑又问:“刚才听师傅讲,也曾参与那件惨案,而师父却脚筋被挑,步履艰难,这是怎么回事?还请师父给在下释疑。”
王柱子话一落,尼姑似已觉出面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会对这件事,特别感到兴趣,不觉也起了戒心。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一面笑说:“是贫尼诵经的时候了,两位尽可在此烤火取暖,贫尼不陪了。”
一面缓缓向案前走去。
玉柱子望望卓玉莲,而卓玉莲也微点一下头。
就见那尼姑已跪在蒲团上,垂首低诵,而不再搭理火盆边的玉柱子与卓玉莲。
时间不停的溜走,而空间却是沉闷的,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尼姑才由蒲团上站了起来,她似是不再理会玉柱子二人,只稍稍推开门,望了外面一下:“风小雪停,二位似乎可以上路了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玉柱子心中在想。
冷然一笑,玉柱子道:“我这个人,甚是好奇,当我听的故事,没有完整的结局时候,我连睡觉吃饭,都觉着乏味。”
尼姑似已发觉这年轻人的话中,含有无穷的杀机,但她好像有所悸的,说:“天底下有许多事情,最好是一知半解,如果知道的太多了,或一味的追根究底,那会伤身体的,施主以为然否?”
“有些人甘愿冒生命之危,而去探幽谷登高峰,为的只是好奇,而我就是这种人。”
“一个人纵然奇事一身,最后丢了小命,还不是得不偿失?”
一面缓缓的又道:“其实汴梁血案,已事过境迁,偶尔茶余饭后称提一下,又何必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来讨论?”
冷冷一笑,玉柱子正色的直逼尼姑,沉声说:“师父,你说的好轻松,王府三十五口,可以说是鸡犬不留,这还不算是大事?”
“与你何干?”
“与人人有关!”
“难道朝中仍没有放弃追查此案?”突然,尼姑双目精芒暴射,冷然说道:“原来你们二人也是六扇门的人,这就难怪了。”
她话声一落,突然举拐斜劈而下,铁拐挟着雷霆之势,发出呼啸之声,着实惊人。
玉柱子想不到这瘸腿尼姑,竞如此了得,而且是说打就打,其攻击中的架式,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一个一只脚后筋被挑断的人,只见小小的一个庙堂中,拐影连闪,此起彼落。
本来卓玉莲还赖在火盆边没有起来,这时一看到这尼姑的拐影中,也几乎把她圈在其中,那种凌厉的攻势,卓玉莲心里有数,她绝非这尼姑的对手,既然不是对手,干脆躲在门边看热闹。
就在尼姑一抡猛攻之下,玉柱子并未拔出“龙泉”,只以“幻幻步”招式,就旋转在尼姑的身前身侧不到五尺的地方,偶尔也以剑鞘加以撩拨。
一面,玉柱子沉声问:“你还没有说出来,你是如何参与那件血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