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
阿烈冷如冰,道:“是陆一瓢,我可说错?”
梁忠山讶道:“是他?这人声名很好啊!”
裴夫人瞪他一眼,道:“难道我的声名不好?”
梁忠山汉口气,道:“老奴绝无此意。”
阿烈道:
“若要盗名欺世,何难之有?裴夫人。我恐怕得杀你才行了。”
裴夫人看看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多扯了,当下问道:“你办得到么?”
阿烈道:“你自己说过,世上没有绝对不行的事。”
裴夫人现出警戒的神色。道:
“我劝你还是多想一想的好,免得一旦拼上,我也留不住手了。”
她停歇一下,又道:
“况且你还须我的指点。才能练成化血武功,你难道不学了?”
阿烈点点头,道:
“不学啦!假如我让你帮助我,大丈夫虽受点水之恩,亦当涌泉以报,叫我如何还能杀你。”
裴夫人道:“这话真教人敬重,可惜你太不会权衡轻重利害了。”
阿烈道:
“咱们未动手之前,总算尚有一点说话的余地,我想问你一句话,只不知你肯不肯回答我?”
裴夫人道:“什么话?”
阿烈道:“这话只怕你不愿回答。”
裴夫人道:“那么,你还问不问呢?”
阿烈道:“当然要问。”
他站起来,双手按住桌面,一面伸手把油灯的灯罩拿下来,一面道:
“灯光太暗了,我看不清楚你的面容。”
说时,已开始挑起灯蕊,使灯光明亮一些。
他回头望了裴夫人一眼,顺手把灯罩放加灯盏上。
房间中充满了油灯燃烧的味道,阿烈道:
“裴夫人,请问你自从施展血羽檄以来,已用此杀过多少人?”
裴夫人在心中迅快研究这句话的含意,道:
“假如你真是查若云的儿子,我杀一千个也没相干。反过来说,只有你不是查家之人,才对此耿耿于怀。”
她冷冷一笑,又道:
“尤其是你与这些被杀之人有关的话,更是如此。阿坤,我这话对不对?”
梁忠山道:
“话是不错,但他的的确确是查大爷的亲生骨肉,绝无虚假。”
阿烈道:
“裴夫人,如若咱们最后不免拼个生死,则我是不是查家之人,已无关重要,你不肯赐复我的询问?”
裴夫人一听果然有理,当下道:“一共二十多个。”
阿烈道:“你可计算得出最准确的数目?”
裴夫人道:“一共廿十六个。”
阿烈立刻钉问下去,他乃是利用这个迂回的方法,旁敲侧击地查明她可曾杀死他的母亲。
如果一上来就直接问她可曾杀死开封府那个病妇人的话,她发觉有异,便不一定讲真话了。
他先问峨嵋那边被杀的人数,跟着一跳就到开封。
裴夫人道:“一个。”
阿烈的心往下一沉,因为她已不亩亲口承认是凶手了。
为了小心求证,第二步务须把人数弄对。
于是他继续往下查明。
将各地人数加起来,果然一共是廿六个。
梁忠山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但不明白的是这位“少爷”,有什么把握可以杀死裴夫人这等一流高手?
他虽然极不想发生这等自相残杀的惨事,但一则阿烈实在被迫非报仇不可。
二则又得知裴夫人曾与别人私通这一点,便使他不禁替故世的主人,感到愤恨不平,因而生出了敌意。
他却不知道阿烈敢情也是利用这件事,使他自己生出恨意的,否则他也将会下步得毒手呢!
裴夫人最后问道:“你可满意我的答案了么?”
阿烈道:“满意啦!”
接着长叹一声,用沉重不安的声音道:“但我非杀你不可,请你原谅。”
裴夫人讶然注视着他,突然间从他的声调,与他眉宇间的神情上,勾忆起当年查若云与她分手的情景。
她最后摇摇头,道:
“人生真是奇怪,许多事情,说也说不清楚,没关系,你即管动手,但我并非不抵抗你。”
阿烈道:“当然啦!有谁肯束手待毙呢!”
他向裴夫人迈前一步,作出扑击之势。
裴夫人迅即站起身,举手掣出银钩。
然而她突然花容失色,退了一步。
阿烈沉声道:
“不必奇怪,我通晓天下花草之性。刚才在灯蕊中,暗暗加上一点东西,你吸了之后,气力大减。”
裴夫人露出运功提气的神情。
在一边的梁忠山,这才恍然大惊。
暗中一提气聚力,顿时发觉扯气阻塞不通。
阿烈扑上去,挥掌一拍,把裴夫人手中的银钩击落地上。
另一双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一扭,裴夫人这条手臂,便被扭到背后,无法动弹。
她闷声不哼,任得阿烈处置。
阿烈找到一条坚韧的麻绳,便把她双手倒缚在背后,又缚住双足。回头一望,但见梁忠山正在闭目调息。
他道:“梁大叔,等一阵子就能恢复如常。”
梁忠山这才睁开眼睛,只见阿烈把裴夫人放在床上。
裴夫人既不挣扎,也不言语,
梁忠山问道:“少爷,你打算怎么杀她?”
阿烈道:
“我用拳头也行,或者扼死她也可以……不过这都太残忍了一点,唉!我不够毒辣,竟下不得手呢!”
梁忠山道:“那么你竟是打算放过她了?”
阿烈摇摇头,道:
“不,我给她一个全尸,咱们走吧;她很决就会饿死”
他当先行去,梁忠山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只见她正也瞪大眼睛,向他回视。
梁忠山道:
“芸姑娘,假如你早就从这世上消失,毫无影踪那就好了,也可以免去今日这一幕可怕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