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 [武陵樵子]

第十八章  抱松巅上 寒云授首  云台山下 罗刹断肠 [5]

  只见一滔银虹,望“离宫真人”腰胁卷来,其疾若电。

  此时,吕翊已闻声而至,只见场中剑气如虹,招招诡异,已是“白猿剑法”用到其极,再加“六爻掠云步”实收红花绿叶之效。

  “离宫真人”手中云拂亦非平常,拂、扫、戳、打,招招诡谲,式式精奇,云拂左甩右拂呼呼生啸,神速之至,拂丝根根笔直,更见火候。

  吕翊虽成名数十年,大小战阵见过不知其数,如今夜激烈者尚属初次,尤其见长孙骥能与“离宫真人”分庭对抗数十回合,仍能略-上风,更是惊异万分,忖道:“此人年不过二十,出手之奇,暗含峨嵋家数,似是而非,尤其内力惊人,再假十年,定能名冠武林,可惜明珠投暗,不辩邪正,投身”落星堡“不然,定可使武林放一光彩。”

  不言吕翊暗暗叹息,且说场中——

  “离宫真人”与长孙骥瞬眼之间各展所学,抢先制敌,剑光拂影,漫天飞舞“离宫真人”久战不下对方,心中大怒,以自己数十年之名头,堪称无敌,今夜四、五十招已过,尚不能-得上风,将来传入江湖,老脸何藏?忖道:“不使绝招,险中求胜,只恐怕今后江湖上即遭除名之耻。”

  心意一决“玄天无形真气”强-全身,手中云拂立演绝招“横扫千军”“暗渡阴山”“阳光普照”三招连环出手。

  长孙骥倏觉剑势渐趋呆滞,发觉云拂幻起一片无形韧幕,将“月魄剑”气裹住,心中大感凛骇,他只觉韧幕愈重,剑招袭到半途,立时便被震了回来,惊惧之下,不觉连连退后,忖道:“完了,不想今夜又将败在“玄天无形真气”之下。”

  一个念头在脑际闪电掠过,忙摄自心神,左手剑诀改为三藏绝学“天竺旃檀十八掌”中一招“西天雷音”。

  就在长孙骥“西天雷音”降魔绝学出手之际“离宫真人”“玄天无形真气”亦正发出,两道真力一接,二人脚下一阵浮动,跄跄跄各震得退后数尺。

  “离宫真人”被震得逆血倒窜,双眼直冒火星,长孙骥幸有“骊珠”在怀,虽是左臂发麻,仍不影响全身,右手剑接演“分花拂柳”顺着云拂飞快滑去,这招法神速之极。

  只听得“离宫真人”一声惨-,登时一条手臂齐肩截下斜飞出丈外,手掌还自紧捏着云拂,长孙骥一招得手,疾退三尺,道:“本将取你双臂,念你成名不易,暂且放过,如再心生妄想,定取你脑袋。”

  “离宫真人”不愧八大堂主,一声不响取出特制金创散敷住创口,飞指连点右肩数重穴,将血止住,说道:“一剑之赐,三年后定加倍取回。”

  长孙骥反手放好“月魄剑”道:“少爷随时候教。”

  “离宫真人”咬牙切齿道:“有种说出师承来历。”

  长孙骥冷冷地道:“师承来历未便告知,江湖之上随时可见。”

  “离宫真人”再也不响,回头掠了吕翊一眼,随即闪身进入林中,瞬眼失去踪影。

  吕翊这时已站在长孙骥身前道:“老弟身手不凡,江南道上传言不虚,使老哥哥今夜大饱眼福。惟“离宫真人”此去,定挑请其师,今后老弟恐怕已无安闲之日。”

  长孙骥在“离宫真人”临去之时,在他目光中已看出那仇恨怨毒之情,但长孙骥艺高胆大,心无所惧,今闻吕翊之言,忙道:“吕前辈当知”离宫真人“师门,可否赐知一、二?”

  吕翊说道:““离宫真人”艺出茅山,其师“烈火星君”一身火毒暗器,霸道非常,最为护短,-睚必报,今后行走,应多加留意,莫被暗算。”

  长孙骥道:“多蒙指教,在下自当细心留意。”

  吕翊望着长孙骥背后长剑道:“老弟刚所使莫非是”月魄剑“?”

  长孙骥答道:“正是此剑。”

  一轮皓月已悬中空,寒星冷落,西风振树生啸,蓦然!三条人影飞落在长孙骥之前,来的正是“崆峒三剑”!“无情剑客”曹玉渊“戮魂剑客”辛雷“追风剑客”樊奇。

  长孙骥道:“三位拦住去路不知有何教言?”

  “戮魂剑客”辛雷道:“那地图……”

  长孙骥一见“崆峒三剑”此时现身,即知与地图有关,但他自从与燕玲成亲之后,地图已在他身上,同时,知道乃五陵墓道进出图,因未证实,未知真假而已。

  “无情剑客”曹玉渊接着说道:“我们到此非为别故,缘因日前见得“余仙子”据道:地图并非其得手,故以,请问阁下,前言是否亲目所见?”

  长孙骥微笑道:“记得三位曾经说过,该图有关三位一生荣辱,如能详告,在下定效棉薄。”

  “崆峒三剑”闻言,面面相望“无情剑客”曹玉渊迈前一步,凝视了长孙骥一会,又掠吕翊一眼,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观阁下器宇不凡,定系名门高足,说来惭愧,该图本为崆峒所有,先师在日因见崆峒武学秘笈散失不全,武功渐趋式微,特留遗命,令老朽三人务必前往五陵墓道取得先贤所留“玉虚秘笈”三人同时照笈修练,勿令崆峒除名武林,谁知……”

  曹玉渊似是极难启齿,略停接道:“咸阳投宿之时不慎,该图被六指偷儿高明所盗,后被“归云庄”“旋风剑”所得,再落入峨嵋门下之手,即失踪迹。”

  长孙骥闻言,忖道:“原来有那么曲折,怪不得“崆峒三剑”道是一生荣辱,其实事关崆峒派兴衰。”遂道:“传闻五陵墓道出入惟“栖霞老人”独明其中奥秘,该图……”长孙骥原意想说,该图亦恐怕贵派取得不明白吧,只因他生性忠厚,故以言之又止。

  “崆峒三剑”均是数十年老江湖,岂有不知其意之理?“戮魂剑客”辛雷心中暗暗骂道:“好小子,今夜若非有求於你,怕不戳你一个大窟窿才怪?”

  忙笑道:“江湖传言不差,当今之世惟“栖霞老人”知其玄奥,只因先师行道之时,曾有恩於他,上人绘一详图相赠,先师原来未有取那“玉虚秘笈”之心,只望能亲自振兴崆峒派求功心切,走火入魔,故留下遗命,令老朽三人按图取笈,谁知天不从人愿,在咸阳发生意外……”

  长孙骥闻言将信将疑,本想当场将地图交还,继之一想,自己不日即赴栖霞,何不待见过上人问明真伪之后再做主意,便道:“物各有主,若实如所言,在下晋谒“栖霞老人”还堡之时,定使原璧归赵。”

  曹玉渊闻言,感激之容溢於言表,道:“能得阁下一言,胜过如皂染帛,大恩不敢言谢,我等三人定在五陵相候,不见不散。”

  说完,三条黑影疾若飘风,刹那间就消失在树林之后。

  且说长孙骥心悬“天星帮”帮主阎凤娇武功尽失,若孟振飞再派人暗中趁自己追赶“离宫真人”之时下手,阎小凤独当一面,是否胜任?倘若“笑面罗刹”有甚三长二短,如何向“天星帮”众交代?

  长孙骥、吕翊刚至镇口,忽然路旁传出一声怒啸,随风入耳,吕翊忙道:“不好,韩贤弟遇上强敌,我们快去。”

  身法一紧,当先电射而去,长孙骥也自随后跟着,穿过树林,月色之下果然见得五人正在舍死忘生地博斗,逼近一看,四个青衣中年,四支长剑围住韩瑞。

  韩瑞此刻面上汗珠淌出如雨,额角青筋怒凸,时闻喘气怒啸之声,显然内力虚耗届绝,那四个青衣中年,右剑左掌,配合得严密无隙,像是一种阵法,每出一招,韩瑞非得涌起一层剑幕护住全身无能化解。

  吕翊一到得场外,伸手怀中,一-龙头软棒已掣手中,只闻得一声大喝:“恶贼竟敢以多为胜。”

  话声中已冲入阵中,吕翊手中龙头软棒实有鬼神莫测之机,招式兼有棒、棍、枪、剑四种打法,自入场中,只见他前挑、后打、左甩、右刺,快绝得无与伦比。

  韩瑞本已精疲力乏,吕翊从天而降,豪气陡增,手中剑连演绝招,须臾之间,已-优势,但要得手也得百招之后。

  长孙骥心悬“笑面罗刹”安危,不愿在此多做耽搁,喝道:“两位前辈请退,有事晚辈效其劳。”

  言罢,突然发出一声清啸,啸声中,身形电闪穿起“嗖”地拔起三丈高下,腰身一拧,苍鹰攫兔般,电泻向四青衣中年扑下。

  他双拳倏地化掌,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之“西天雷音”分攻而出,在长孙骥啸音一起,韩瑞、吕翊各虚攻一招,闪身暴退二丈有余。

  四个中年闻声均感一惊,同地身形一错,连臂涌起如墙剑幕,同时左掌推出一股强猛掌风。

  只觉来人打出的掌势,暗合禅门无上掌力,竟能冲破剑幕,左掌像是撞在一道铁屏上,立时震跌在地,面白如纸,口角俱溢出丝丝鲜血。

  这-是上次长孙骥为救阎凤娇双掌打出十二成真力,自己也被反震得气血逆翻,有了前车之-,所以这次仅打出七成真力,四青衣中年已无法消受。

  长孙骥见已制住四中年人,道:“这里事,请两位前辈料理。”

  不待回答,一缕烟似的已回到客栈,只见后房灯火尚明,心中甚安,轻声喊道:“阎帮主……”一连数句,均无答应,不祥之兆袭上心头;顾不得男女有别,飘身入内。

  只见“笑面罗刹”僵卧床上,一支长剑钉在墙壁上,仅露出一半在外,地板有血数滴,阎小凤踪影俱无,只有烛台下一张素纸在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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