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1]
原来关东三省地方,凡是出远门的,必定少不了马匹牲口代步,因为路程迢远,如果没有一匹快马,那里能够应付得来?难道靠两条腿走路吗?
所以马匹简直是出外人的第二生命,葛雷石金郎等四小侠只顾入林搜索伏敌,却忘记了派人看守马匹,所以他一听见了林外马嘶声响,立时知道不妙,也不顾得搜索敌人,马上由树顶跳落平地,直向林外奔去,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刚才跑出林口,便看见虞秀琼骑的风雷豹,正在飞蹄扬鬣,和几个贼人斗做一团!
劫夺马匹的贼人一共有四个,全是黑衣黑裤,短装打扮的壮年汉子,手执明晃晃的利刃,绕出林前,打算把葛雷四人的坐马劫了,这样一来,他们即使在树林里得了便宜,打胜回来,因为丢了坐马,也要得不偿失,连回去也成问题!
哪知道葛雷等四人的坐马,都是关外名驹,凡是好的马匹,一定会认主人,决不受陌生人的羁勒,尤其是虞秀琼骑的这匹风雷豹马,最能择主,生性刚烈,哪里肯服服帖帖的,被人劫夺而去呢?
一个瘦长麻面的贼人,刚才走到它的面前,风雷豹马央然一声长嘶,飞起后蹄一蹴,这贼人出其不意,吃那马匹一蹄踢倒,骨碌碌的直滚出去!
其余三个贼人不禁大惊,马上挥刀上前,就要胁迫风雷豹马就范,如果再不听话,索性把它杀了,那知道风雷豹马的心性,比起人类还要灵慧,它一边连声咆哮,通知林内主人并且招呼同伴三马逃走,一边前耸后跳,跃蹄乱踏,跟那三个贼人相斗,那麻面长身汉子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原来他小腹下被风雷豹马踢了一蹄,重伤内腑,痛晕过去,哪里能够挣扎起来呢?
这三个贼党把风雷豹马恨入骨髓,三把刀泼风也似的,而风雷豹马却像怒龙一般,团团打转,滑溜异常,贼人手里单刀别想把它砍着,而且它还不时抽出空隙,空飞一蹄向贼人兜胸打去,吓得他们连闪不迭,人马相斗了几十个回合,三个贼人非但收拾一匹马不了,反而被它迫得团团乱转,人马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葛雷等四小侠已经由树林里冲出来了!
小侠葛雷看见贼人要劫夺自己的坐马,不禁勃然大怒,一抖双龙金丝如意扣直抢出去,高声大喝道:“鼠贼要想偷马吗?把脑袋留下来!”
三个贼党知道葛雷的厉害,看见小侠出来,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转身逃走,虞家姐妹也跟着跑出来,看见贼人逃跑,那里肯放?
姊妹二人双双手一扬,梅花针似连珠一般发出去,葛雷也把鸳鸯弹打来,虞家姐妹的梅花针,射中两贼人的后脑枕,深嵌入脑,当堂呜呼丧命!
葛雷的鸳鸯弹更加厉害,第一弹打中贼人面颊,几乎把左半边面打歪,第二粒打中太阳穴,正中要害,哪里还活命呢?
三个贼人跌倒在地,变了三个尸首,只剩下一个伤重未死的麻面汉子,躺在地上辗转呻吟,葛雷把贼人肃清了之后,便吩咐石金郎看守马匹,葛雷和虞家姐妹三个再入树林里,搜索伏敌,哪知道他们二人入林搜索敌人时,刚才发暗器的几个贼人半个也不见了!葛雷搜了一阵,不见有人,只好翻身出去。
这场恶战这样的结果,贼党方面一共死伤了五个人,林内一个,林外四个,葛雷走到那被风雷豹马踢倒,伤而未死的贼人跟前,拔出明晃晃的匕首来,踢他一脚,方才喝道:
“你这贼子听着,你几个是不是头道沟山岭强盗?奉了塞北四龙命令,来邀截我们的呢?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党羽,快说?”
那麻面汉子内腑已伤,十分沉重,只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来,叫道:
“我我……我叫钱元,外号叫金钱豹……”吐了一大口鲜血来,两脚伸了几伸,便自呜呼丧命!
葛雷看见贼人还未把话说完,便自死去,觉得十分失望,不过这姓钱的贼人已经死去,没有活口招供,也是无可奈何,他便挥手入百宝袋里取出江湖化骨药散来,弹在这几个尸首的颈项上,只要过三个时辰工夫,尸首便自溶化,变成一摊黄水,葛雷和石金郎虞家姐妹一同上骑,快马加鞭,直向二道沟山岭跑去,不过他们在玉虎山下这一耽搁,阻误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时间,跑不出十里路,天色已经黑下来,葛雷等四人下了马,虞家双凤姐妹说道:
“葛师弟,这里前不挨衬,后不着店,一望莽莽荒林,到哪里住宿去呢?”
葛雷笑道:
“荒林野岭,哪有住宿地方?唯一方法,就是找两株树,爬了上去,把马匹绑在树下,过它一晚便了!”
虞家双凤恍然大悟,他们四个挑了两株三丈参高的老柏树,葛雷和石金郎上左边一株,虞家双凤却爬上右边一株这两株柏树枝浓叶密,枝桠空阔,树桠中间堆满了枯了树叶,胜似一张摇床,马匹绑在树下大家正要睡觉,石金郎忽然叫道:
“各位留神,我们要不要留一个人巡更守夜,抑或四个人一齐睡觉。”
虞家双凤瞿然醒悟道:
“哦!我们几乎忘记了,还是分上下更守夜吧!”
他们四个决定以三更为界限,虞家双凤守上半夜,即是由初更起,守到天亮,商议好后,虞家双凤精神奕奕的坐在树杈里,葛石二人却侧身呼呼睡觉。
有话便长,没话便短,过了半晚,树林里除了间中传来一两声狼嗥之外,便自沉寂如死,半点声息也没有了,虞家双凤由树枝间隙里仰望天空,眼看北斗星的斗柄,渐向东移,知道三更时候已经来到,便喊醒葛石二人,起来替夜,自己睡觉。
葛雷是个练习内功的人,不管日间怎样疲倦,到了晚上,只要休息两三个时辰,便自精神突爽,葛雷坐在树枝上,举目四看,只见一片森林,全是黑压压的,只有谈月寒光,映入树林罢了,经过树枝一节,映在地上,变成无数细碎月影,因风摇动,蔚成佳趣,他们坐在树上,等候天色放明,葛雷因为由三更到天明,还有一段长久的时候,便在树上盘膝打坐,运用起禅功来,这种禅功是和尚坐禅的功夫,运用起来,真和老僧入定般,心境空明,灵台澄明,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葛雷运用禅功,由三更坐到五更时候,忽然听见远处的树林里,戛戛几声,传来五六声夜枭的啼叫!
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不以为意,可是葛雷是个极端小心精明的人,他听了夜枭带叫,不禁突然醒悟过来,本来夜枭又名叫猫头鹰,是一种禽兽类,昼伏夜出,日间躲藏在树洞里,看不见半点东西,即使有人由洞里把它捉了出来,也不能够飞逃,因为它在阳光厢耀之下,活像瞎子一般,哪里能够飞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