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4]
李益道:“这位夫人的德性极佳,想必非常贤慧,应该不会反对令妹并嫁。”
贾飞苦笑道:“黄大嫂是不会反对,她也见过舍妹,自愧形秽,情愿退居侧室而让舍妹居正。”
李益道:“难得!难得!那应该没什么阻碍了!”
贾飞道:“有的!问题在黄大哥,他绝不同意要黄大嫂居侧。也不同意并居正室,而舍妹心高气傲,要她在一个平凡的妇人之下居侧。她怎么肯呢?”
李益道:“这也对的!不弃糟慷,正是黄大哥的可敬之处,那令妹就只好委屈一点了。”
贾飞叹道:“舍妹怎么肯呢,黄大哥倒很好,他知道舍妹的脾气,祗以手足之情待之,有好几次千方百计为舍妹作媒,选的对象也是翩翩一表的武林侠少佳弟子,但舍妹横定了心守身不嫁,一拖七八年,我这个哥哥的拿她也没办法,今天李公子给了她一番启示,可能打动了她,我看事情八成可行了。”
李益笑道:“我先前不知道内情,但也约略看出几分光景,所以把内子的事情说出来,也是借瑟而歌。奉劝令妹一下,回头有机会,我再说上几句。”
贾飞拱手道:“只要把这件事促成了,你就是我贾家的大恩人,先父母见背很早,就是我们兄妹二人,舍妹的终身未得归宿。我肩头就是一副千斤重担放不下来。”
李益笑道:“兄弟是见令妹英姿勃发,唯黄衫客可为其匹。使有情人而成眷属。亦人生一大乐事也。”
说看贾仙儿与霍小玉嘻嘻地笑着,各捧了一个盘子出来。
贾仙儿端着的是一盘醋溜青鱼,霍小玉却捧看一盘生炒鸡丁,她们两人把菜放下,香气扑鼻,贾飞道:“这是你们各显了一手?”
贾仙儿笑着道:“不错!所以请你们品定一下高低。”
贾飞用筷子各尝了一口道:“好!简直分不出高下,而且也无从分起,因为这根本是两种不同的风味,就如拿梅花与兰花来品评,谁也无法比较的。”
贾仙儿笑道:“你是个俗人,我们请李公子来评。”
李益也各尝了一口道:“鱼好。”
贾仙儿笑道:“李公子,你可要作持平之论。”
贾飞也道:“李公子,你说鱼好实在太不凭良心了,李夫人炒的这盘鸡丁又嫩又鲜,绝不比那道醋溜鱼差。”
李益笑道:“我作的绝对是持平之论,而且内举不避亲,所以才说鱼好,虽然两样都是极品,但内子久居长安,从来没有弄过这么大的青鱼,初次下厨,而有这种成绩,实属难能可贵,如果这是出于贾姑娘之手就不足为奇了。”
贾飞一怔道:“怎么?这味醋鱼是李夫人烹调的?”
贾仙儿笑笑道:“李公子怎么知道呢?”
李益笑道:“这很简单,你们进去没多久,而这道醋鱼却是蒸得透熟才淋上作料的,贾姑娘来了也没多久。绝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烹调出这尾鱼来。”
贾飞敲耆脑袋道:“佩服!佩服!李公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居然能想到这么多,实是非常人所能及!从李公子的理由上,我也认为醋鱼该高上一等了,因为舍妹最喜欢吃鱼,经常调理,烧得好不足为奇,李夫人第一次下厨,而有这种成绩,当然该评得高一点。”
贾仙儿笑道:“既有二位高评,我只有自认不如了。”
说看吃吃地望着霍小玉笑了起来,霍小玉嫣然道:“你评鱼之论虽然高明,但因这道鸡丁把贾大李益道:“我不是说鸡丁不好,以味而论,二美难定高下,但因为你是初试所以给得高一点。”
姊比下去就太过武断了。“霍小玉笑笑道:“那么这么鸡丁究竟如何呢?”
李益道:“好!如以火候而定,应在醋鱼之上,但贾姑娘是行家熟手,只能委屈一下。”
霍小玉笑道:“多承谬赞,这鸡丁也是我炒的。”
李益摇头道:“不可能!你没有这么深的火候。”
霍小玉笑道:“这次你可走眼了。确实是我炒的。”
李益道:“那只能说你的调味工夫还不差。这道菜的可取之处,仍然是贾姑娘的功劳。”
贾仙儿笑道:“李公子此论有说乎?”
李益笑道:“因为这一道菜的佳处不在调而在理,鸡肉切这么大小的方子,以及笋丁的大小,才是真正火候所在,既要嫩,又要热,还要入味,此三者视乎在刀工上,切得太大不入味,切小了又容易老,丁块大小要恰到好处,这是内子万万做不到的。”
贾仙儿脸现肃容道:“佩服!佩服!难怪小玉妹要学做菜了,李公子品味之精,的确是不容易侍候周到。”
贾飞瞪大了眼睛道:“妹妹!这真是你切的?”
霍小玉不好意思地道:“是的!贾大姊把我切的材料都丢掉了,这是她重新再切的,她说炒鸡丁最重要的就是刀上功夫,其次才是火候,十郎,看来你也很懂得吃呀!”
李益笑笑道:“以见闻之广我不如你,因为我生在苦地方。家境也不豪富,山珍海味难得一尝,但是这些家常小菜上,我是很内行的;我母亲为了鼓励我用功求学,想尽办法,在家常能有的菜式上求变求精,把我的嘴也养刁了,以这道鸡丁而言,比起我母亲的手艺来还差上一点。”
贾仙儿睁大了眼睛道:“李公子,从你说出刀法的这番理论,我相信你在这一道上也必定很有研究。”
李益笑笑道:“这是家母培养的。”
贾仙儿神往地道:“令堂是个很了不起的美食家!”
李益肃然地道:“那倒不能算,她嫁到寒家之后,虽然衣食无缺,但从来没有过豪华的生活,但她有一种本事,就是化腐朽为神奇T在平常的东西中求非凡,我那做丞相的族伯告老归里,在我家吃过一餐饭,家母只用了一只鸡,一尾鱼以及一些菜蔬,却弄出了十几道菜式,吃得我那位伯父赞不绝口。”
贾氏兄妹与霍小玉睁大了眼睛,贾飞道:“一只鸡、一味鱼,这该怎么弄呢?”
李益道:“是啊,那天共请了六位同族长辈,却盘盘见底,吃得他们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其中也有炒鸡丁一味,那时我在厨下看着,她把活鸡捉来,迅速拔掉鸡毛,先割下胸前一块肉,切成细丁加上笋丁、辣椒,急油快火,炒上几下后盛起,另一口锅里刚妙好了一盘嫩笕菜衬底,绿红黄白,色彩分明,菜端上桌子,鸡还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