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玉龙返里 [6]
柳剑雄被父亲说得一脸绯红,心中着实敬佩父亲这份磊落胸怀,但也心中稍安,遂笑说道:“师伯,雄儿认为事有轻重缓急,大罗金刚宝录固然需要寻回。但那本宝录所载武学,非朝夕即能学成。
获得宝录之人,纵令他是天资神聪的一流奇才,也不能得在短时中习成,何况奇书为谁盗去,至今仍无一点可寻线索。神道伏魔令则不然,眼前不但关系着武当的清威令名,而且还关乎着目前的一次武林劫运,第三次百年论剑在即,着实的地点已有点头绪,如不趁现在寻回,迟恐生变,那时如一个弄不好,耽误了百年论剑,而使武林多事,就大违初衷。”
妙清听得直点头道:“雄儿年纪虽轻,说话却有见地,但我还是认为我们人手不够,须从长计议。”
柳剑雄很认真的道:“古桧与东海四异前些日上了嵩山,最后虽是铩羽而回,侄儿担心他们连成一气。那个火灵官亦不可轻视呢!”
妙清嗟叹了一声道:“雄儿所说极是,我想,如果约上你大哥同玉凤女侠,再会齐‘少林双僧’,我们八人上一趟长白山,或许不会势孤。”
提到玉凤,柳剑雄神情骤变,眼圈一红,轻叹了口气。
柳彤一怔,急问道:“孩子,什么事?你师伯的话有什么不对?”
柳剑雄遂将孟津渡的一档事说了出来。
妙清沉重的慨叹了两声,道:“看来武林真要多事了!天山神君戚玄龄一生孤独,极端护短,天山双怪吃了亏,玉凤又愤然而去,如果三人求告老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林之中,真个要多事了,老怪一身能耐,除了师伯他老人家能与之抗衡外,恐怕……”
他眼一望师侄。
柳剑雄听得心中为之一冷,蹙眉忖道:“便是我能搪得下他来,也不能这样无礼的去对付一位武林前辈,何况他还是二哥的师父。”
柳彤掀长髯,淡笑着道:“凤女侠聪明绝伦,虽然打了雄儿一掌,可能事出误会,绝不致对雄儿绝情到这——地步,依我看来,双怪可能会上天山,玉凤则会顾忌‘黄鹤三雄’的招牌,可能还会从中化解这场纷争。”
妙清立掌当胸,低念了一声:“无量寿佛!”慈目一闭,凝神沉思。
柳彤喜形于色,注视爱子微顷,又掀髯惊忖,暗念道:“这孩子真个不凡,重创大漠三丑,力退东海四异,再又挫败天山双怪……”
妙清倏地神目电睁,说道:“柳师弟,依为兄推断,戚老怪一定会下天山替双怪找场,他埋首荒山几十年,也该下山了。”
柳彤点头答道:“师兄所说极是,就在在左近一两月内,老怪必会下山,只不知他要到什么地方闹事?武当山?还是少林寺?”
妙清点头沉吟俄顷,说道:“依愚兄看来,戚老怪上嵩山的成分多,因雄儿份属少林,是以他必会找上嵩山。”
柳彤急说道:“少林派自关外护书一役,已元气大伤,再又连经两次变故,如今多人负伤,一旦戚老怪闹嵩山,佛门历劫那真是一件莫大的罪孽。”
妙清神色凝重的道:“照理,少林有了急难,唇亡齿寒,我们三兄弟应该齐赴嵩山才对,但愚兄怕老怪摸上武当,那也是件惹厌的事,事实上,武当山不能不留人镇守,刘师弟陪着你,带同雄儿,往嵩山走一趟。”
“那么关外寻宝的事怎办?”
妙清眨了下眼道:“愚兄待妙玄师弟病愈之后,就去洛阳会齐两位师弟,嵩山事了之后,你们顺便邀上‘少林双僧’……”
柳彤一拂长须,接说道:“师兄好主意。”
四人计议停当,就打点分头办事。
柳剑雄猛然想及去年父亲命自己采参的事,立将背上背定的包袱解下,再将包裹野参的那上青绸小包从衣包中拿出来,向三人一笑,随手解开,一面口里说道:“爹,雄儿在关外找了两枝老年野参,请你老人家看看……”
话未落,陡然金光耀眼,柳剑雄惊得直愣愣的,三人更是满面惊愕,齐瞪定他手中的包袱。
柳剑雄双手捧定那个青绸小包袱发愣,妙清两眼神光闪烁,低噫了一声,拿起包袱中的那把七寸金剑,蹙眉念道:“一个戚老怪已令人头痛,再要凭空窜出来个段老怪,那么莽莽神州,真要永无宁日!”
柳彤急问道:“师兄,你说的可是那个早年与师伯同列名‘武林三奇’的灵南神君段圭?”
妙清微一颔首,仍在沉思。柳彤已一把拉着爱子,急问道:“雄儿,‘金剑明珠’你从那儿得来?”
柳剑雄本已诧然于心,再一看到师伯父亲这份惊容神色,又听出是南灵神君之物,也不由惊愕得望着柳彤,半晌方讷讷的将月前砀山赌命的事说了一遍。
妙清眉头深皱,柳彤低叹了一声,心忖道:“师兄说他双眉卧龙藏凤,情孽无边,看来段丫头立的那个恶誓要应在雄儿头上,唉!
玉凤的事已够耗神的了!再要添出个冷癖怪诞的段玉芝来,不要将来武林劫运应在雄儿头上,那真是天大的罪过。”
妙清摇头道:“雄儿,你可知这把剑的来历?”
柳剑雄摇摇头恭答道:“祈师伯明训。”
妙清轻喟了一下,念道:“善哉!善哉!”
他愕然微顷,方接说道:“七寸金剑是神物利器,剑名‘屠龙’,吹毫断发,无坚不摧。明珠乃‘凤骊’,功能避邪祛魔,更有一宗好处,此珠入水不浸。乃早年南灵神君段圭夫妇赖以成名的两宗至宝。”
柳剑雄本是天地间一等的聪明人,天悟神聪,闻言顿时一阵寒凛,打了个冷噤,忖思道:“莫非那白衣女子对我……不好!她竟然犯了誓言,不忍杀我,而又将父母的至宝暗中赠我,哼!我才不喜欢她那种冷冰冰的容色,下次我定然璧还给她,谁希罕她的劳什子东西!”
妙清一副悲天悯人的心怀,低嘱他道:“雄儿,段玉芝不是个好缠的姑娘,你要当心点,还有你二哥玉凤……”
柳剑雄俯首沙哑的声音道:“雄儿知道。”心中在七上八下的翻腾,筹谋将来如何摆脱段玉芝的纠缠。
妙清轻声微叹,摇头忖道:“这种事勉强不得,我只能点醒他,如何去做,要看他自己!”
柳彤也有同感,摇头苦笑了一下,他知爱子心性淳厚,也就未再从深处说,伸手抓起一枝参王,又惊讶了一声道:“师兄,这枝老年野参,怕不是成了气候的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