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悲伤往事 [7]
老蒲送酒来,先斟满一杯,关切地道:“二公子,喝两种酒会上头,让我把竹叶青拿下去吧!”
“不必,先摆着,你去睡。”
“二公子也早些上床!”
“好!”
老蒲转身离开。
司马长江步到门边,向外扫瞄了几眼,又偏头用耳朵倾听了一阵,然后关门回到座位,自斟自饮起来。
“什么人,别逃!”精舍门外突然传来喝叫之声,深更静夜声音分外响亮,几乎全整个山庄都可以听到。
司马长江眉头皱了皱,骇人的目光一现又隐,还是喝他的酒。
紧接着是嘈杂的声音,不看也知道是庄丁们闻声而至。
“别吵!”司马长啸的声音:“你们到处搜搜看。”
声音静止下来。
司马长江喃喃自语道:“来的是有心人,会是谁?”
司马长啸手提长剑,站在精舍之外,目光不停扫瞄。
一条人影奔到,是方一平,还在喘着气。
“师父!”司马茜出事之后,他又改回原来称呼。
“是一平,怎么回事?”
“徒儿起身小解,发现一条人影从内宅屋顶飘落,立即回房取剑,四下搜索,到了花园,那人影恰从情舍飞出,喝叫一声便追下去,到了庄外,那人影反扑出剑,是个蒙面人,剑法高得惊人,哎……”
“怎么,你受了伤?”司马长啸目光电张。
“不要紧,皮肉之伤!”方一平抚了抚左上臂。
“嗯,能伤得了你的……绝非普通剑手,你既然跟对方交手,可曾看出对方的路数?”
司马长啸语音凝重。
“看不出来,不过……对方是个年轻人错不了。”
“难道会是他?”司马长啸自语。
“师父想到谁?”方一平急问。
“嗯!我知道……他迟早会来!”司马长啸仰面向天,自说自话,没理会方一平。
“师父,您……”
就在此际,精舍里突然传出老蒲惊叫之声。
司马长啸立刻举步,方一平跟进,司马长啸回头道:“平,你不要进去!”说完,一耸身飘进了围墙。
精舍小厅里,司马长江木坐椅上,状类痴呆。
“三公子,您看二公子……”老蒲急得直打转。
“可见到什么人闯入?”
“没有,我是听到外面的声音才起床的,二公子本来好端端在喝酒,不知怎地会变成这样子,这……”
“别急,我来看看,你到外面看看。”
“是!”老蒲站到厅门外。
“二哥,这怎么回事?”司马长啸靠过去:“是什么人下的手?一个蒙面年轻人对不对?”
司马长江没有反应,失神的眼望着空处。
司马长啸动手检视,经脉穴道一切正常,也没中毒的迹象,就是人变呆木了,这究竟怎么回事?明显地人已受制,但原因呢?这种情况前未所闻。
“二哥,你开口呀?”司马长啸流下了痛泪,二哥此生的遭遇已经够惨,临老还碰上这种事,手足情深,他能不痛心吗?
“二哥,司马家……难道真的要家破人亡?我们……作了什么孽?”
“听着!”司马长江口唇微动,声音极低。
司马长啸大吃一惊。
“二哥……”
“不要开口,听我说,出去之后,就说我原来的病情恶化,人已变为痴呆,记住,除了你本人,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实情,连你妻子在内,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二哥,可是……先前已经扬言你早不在人世?”
“现在不同了,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好,小弟照二哥的话做。”
“现在扶我进房!”
司马长啸连扶带抱把司马长江送进卧室。
“二哥,请告诉小弟,怎么回事?”
“有人算计我,我警觉识破,将计就计,你明白这点就可以了。还有,差点忘了提醒你一件大事,方一平是条剧毒的蛇,你必须谨防!”
“他……”司马长啸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待他情如父子,调教呵护,使他在江湖成名,还把爱女许配给他,指望他继承凌云山庄,二哥怎会说出这种话?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出去吧!”“二哥,我不懂,一平他……”
“我很正常,不是疯言疯语,你要不信会悔恨终生。”
“难道……是他……”
“提防他,别的我不能告诉你,快走!”
司马长啸满腹疑云离开。
一个人喝酒喝到醉,通常有几种情况,一是逢到大喜之事,值得庆祝。一是遭遇大忧,愁结难解。再就是心里不安,或是有所恐惧,寻求暂时的逃避。当然,原因很多,但大体上为如此。
现在已是四更天,方一平在房里喝醉了,他为什么把自己灌醉,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他两眼发花,意识有些模糊,一个精明而又富于心机的人会喝醉颇不寻常,好在他在凌云山庄是半个主人,除了庄主没人敢过问。
醉了的人通常是不自觉的,也不承认自己醉。
他站起身来,晃了两晃,又重重地坐回去。
“我醉了吗?”他喃喃自语:“管他,事大如天醉亦休,酒醒了,时间过了,又是一个局面,能掌握新局面的才是英雄,而英雄自古都是寂寞的,不甘寂寞,才是英雄中的英雄,我方一平就是英雄,哈哈……”
他笑了,笑声很怪,但他自己已经听不出来。
房门被风吹开,灯影摇曳,幻成无数光蕊。
他望向门外,外面是迷离的花树。
他的两眼突然发直,手按桌沿站了起来。
花树之间有个人影,秀发纷披,像是本来就站在那里,门没开便无法发觉,门是被风吹开的,因为他已醉,所以没想到现在根本没有风,空气是静止的。
女人,看形态还是个美人。
“你……是谁?”他发问,由于舌头大了转动不灵,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无比的怪。
女人的身影没移动,也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