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野参荒坪 [2]
嘿笑之声甫发,一丝寒飙,陡然起白头顶,心中登时寒意骤涌,来不及收敛嘿笑,塌腰旋步,横挪两丈。
不愧他是当世有数高手,硬将雪龙迎头吐来的一团劲气让开。
雪龙自古墓中吸回附在追云剑客林少峰骸骨上的灵气后,功力猛增,较半月前恶斗古桧时大有进步,兼而能将吐出去的奇寒灵气收回来,这一能收发由心,顿觉内劲不感溃乏。
这一人一蛇,虽全是蓄劲猛袭,但两下里都未收功,古桧可就吃了亏,不但吓出一身冷汗,更是损耗了甚多真力,弄得含怒瞪定雪龙牛喘不已。
雪龙吸回喷出去的那团薄雾后,若无其事的仍旧偏着头,凝注古桧,一动不动。
古桧功力经验两臻佳妙,适才雪龙奇猛的一击,他已体会出来它比前次功力精进得多了,这一刻,他心中翻滚,极其慎重的不敢再贸然进招。
四霸心中惴然,干瞪着八只骨碌眼,目注这一人一蛇,敢情是惊悚过分,弄的一声不吭。
古桧一代枭雄,今朝真个被雪龙慑住,侧顾了四霸一眼,不由涨红了脸。
如果他连条二尺长的小蛇都斗不过!怎么去称霸中原?遑论去报雪“百年灭祖”大仇。
他本是城府极深之人,一看雪龙不上他“调虎离山”的当,登时鹞眼猛转,搜尽枯肠的想鬼点子。
眼珠骨碌碌才转了几下,突然间,阴侧恻的冷哼了一声,转头向丈外的四人招呼道:“小弟欺身进去缠住那畜生,各位可在三丈外相助在下一臂,尽管喂它暗青子,只要将这畜生激怒,位置稍微移动得点,随便哪位能觑定机会,就跃进冰窖……”
四霸已知古桧心意,齐点了下头,连素诩心计奸狡著称的伍修及文冬元,暗中都赞赏古桧的计谋高明。
吃次亏,学次乖,古桧探步走到距雪龙丈许之外停住,两臂并未运劲,扬掌轻描淡写的虚虚拍出,前掌才遥推,后掌中途折势上托,掌劲一吐,人已飘身向洞缘侧方横越两丈。
岂知雪龙何等乖觉,一看古桧虚掌轻推,细尾点地,侧窜丈外。
它身形才一点地,冰屑有如狂风暴雨般的兜头盖脸骤袭而至。
它身形何等灵巧,小腰猛扭,疾闪巧纵,宛如一丝九曲银线,快似疾矢般的穿出冰屑,斜向洞缘边退去。
雪龙身法灵巧,脱出了四霸掌握冰屑的骤袭,更使古桧上托的一掌落了空,但它身形仍自未离洞口丈许。
古桧猛见雪龙刁滑,他志在引开它,是以未出全力,一味的游斗,雪龙则是一心护主,不容五人进洞穴,它施展开灵巧身形,闪避五人的冷招,一方面伺机寻隙,抽冷子的猛喷两口。
这一场缠斗,相持了半个时辰,古桧一看雪龙不上钩,登时心火上冒,再也按捺不住,陡然一声厉啸,双掌一紧,扬掌横扫斜劈,凭空卷起残雪碎冰,一劲的朝雪龙狂卷。
雪龙虽是千年灵物,一阵游斗,已感不耐,乍见古桧掌势骤变,漫天冰屑狂卷袭来,激得它野性陡发,忽然“嘶”的一声刺耳尖啸,身随掌势一变,弓弹了几下,口口淡雾,挟头劈脸,疾喷五人。
古桧一见雪龙势变,猛然心动,展尽一身绝学,巧闪豪纵,躲开雪龙吐来的奇寒劲气,双手一加力,快攻快打,左掌才扬,右掌猛发,一掌直劈雪龙,一掌横扫残雪碎冰。
四霸依样画符,霎时之间,冰窖洞穴顶端方圆五丈,齐为弥漫的残雪盖罩。
五人一见计谋快成,倏又互啸一声,掌力一紧,一轮快攻,登时昏天黑地,雪影滚滚。
四霸推波助浪的仅向浮雪猛推,眨眨眼,漫空雪影又已阔盖七八丈,宛如被密云浓雾所笼罩,再也分辨不清洞穴口的位置了。
雪龙虽是灵性不凡,但它的眼睛还未练到隔物透境的地步,这一被五个武林中的拔尖儿高手环攻,加上它兽性早被激发,渐渐的斗得性起,移动了原来立身之处,不知不觉中,远离了洞口四丈。
紫面天煞文冬元,在孝感吃足柳剑雄的亏,心有不忿,恨极了柳少侠,他早猜疑洞中必有古怪,这一阵听古桧口气,琢磨出洞中之十成是自己欲得而甘心的柳剑雄,是以他眼珠是已翻了几翻,谋思进冰窖之策。
他心思诡异,讲心机,在四霸中以他为最,他双手向浮云卷推,眼睛早就瞄好了洞穴的位置,他人又腾身在雾影之外,是以踩实了洞穴的方位,一见雪龙中计,被古桧引开,怎会放过这千载良机,猛的垫步一纵,人已疾如鹰隼,向雾影中扑去。
漫天雪影滚滚,残雪冰屑沙沙碰撞,冰窖洞穴的位置,他确实记得清清楚楚,但因雪雾太浓,跃落雾影之中,但觉一片浑噩,有如进入迷魂阵之中,哪还辨的出东南西北,顿时不敢举步。
掌风卷起几股狂猛的气流,他静立碎雪冰粒中稍一端详,终于探步向雾影中摸索去。
良久之后,探到冰穴洞缘,险险一脚踏空跌落下去。
他睁大了环眼,弯腰向洞内一瞄,一片灰蒙蒙,看不见洞内是何景象,更无从分辨清究竟洞有多深。
静立在洞缘上犹豫了一阵,不敢贸然跃下去,他不愧是颇有心计的人,忽的一拍脑门,暗中责骂了自己一声“笨蛋”,探手摸实一块拳大冰块,抖手向洞内甩落。
“砰噗”一声回应,洞内似是空荡荡的无一丝异感,他忖度了一下,知洞深约三五丈,咬了下牙,冷哼了一声,显示出他的决心,立掌当胸,涌身下飘,落地,但觉一阵咔嚓之声。
头顶仍是掌风呼呼,挟着古桧的“哇哇”怪嚷。
文冬元运目一扫,天光淡影疏漏,冰穴内更是一片灰暗,雾影朦胧,伸手不见五指。
双掌护定头脚,猛旋步,转了个半圆,扫出两股掌风,虚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扫到。
他宁神静聆了一下,一丝微弱的鼻息声自西侧传来,登时心中猛动,暗叫一声:“有人。”
飞快的移宫侧跃了三步,依刚才掌风的直觉,侧方不愁会碰到什么。他双脚着地之后,倾耳向鼻息之处一听,但觉其声仍是均匀,登时有了主意,心中飞快的打了个转,探步向鼻息发声处摸去。
走了十来二十步,鼻息声更清楚,他忍得一下,又疾忙探步朝前走去。
声音越来越大,显得距那人越来越近,他内心有点紧张,虽是在奇凉刺骨的冰窖之中,仍自觉得额角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