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香袋 [11]
龙天楼双眉高扬:“这是她逼我,不是我逼她”
“天楼”
龙天楼目光一凝,道:“五叔,女儿是您的,也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不敢害她,只是”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白五爷神情一黯,道;“小七儿,咱们关系不同,事情已到了这地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龙天楼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害了玉妞儿,可是我也不信,我在三天内离京,她会毫发无伤地把玉妞儿送回来。”
“我也不信,可是我不能不信。”
龙天楼沉默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听他们的,三日内离京?”
白五爷神情凝重,摇头道:“我没这意思,我明知道他们不会信守诺言,可是”
苦笑一声接道:“小七儿,我方寸已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你三日内离京,那是不可能,我也不甘心便宜他们,但是要是不让你走,我又怕”
苦笑摇头,住口不言。
龙天楼道:“五叔,以我现在的处境,要我半途而废,撒手不管,是真不可能,就算我愿意,官家也一定不会答应,当然,我可以不理会官家答应不答应,想走抬起腿就走,但是您想那后果会是怎么样?”
白五爷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龙天楼道:“别的我不敢说,我只能说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在这三天里,尽心尽力想办法营救玉妞儿”
“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营救啊!只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我也知道,可是,五叔,我只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小七儿我铁石心肠,不念情谊,实在是我身不由己,而且就算我听他们的,也于事无补。”
白五爷一双老眼微有红意,道:“小七儿,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你五叔不是世俗中人,尽管我只玉妞儿这么一个女儿,平常也爱逾性命,但是我还能分得清轻重利害”
“我知道,所以有些不该说的话,我敢跟您说。”
白五爷举袖擦了擦老眼,显然他是尽力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夺眶而出,甚至不让它们泛起泪光:“你打算怎么营救法呢?”
“五叔,您忘了白喜?”
白五爷神情一震,急道:“有用么?”
“我不敢断言,但是应该是条线索。”
白五爷点头道:“好吧”
“您请回,我马上安排。”
“我想留在王府”
“不行,五叔,您留在王府太碍眼,而且您没法保持冷静,很可能反而坏事。”
“那”
“您回去,不动声色,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等我三天。”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打算告假在家”
“五叔,就算急死,现在也于事无补。”
“话是不错,可是世上为人父母者,谁是上上人。”
非上上人,无了了心。
龙天楼一想也是,遂道:“那就随您吧,我派个人送您回去。”
“用不着,我还能走不上道儿?刚才是怎么来了?”
白五爷走了,龙天楼带着凌风送出大门,临走时,白五爷又说了一句;“小七儿,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龙天楼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白喜虽然是条线索,但是对这条线索,他毕竟没有十成的把握。
只因为那位已知是天香教主的美福晋,做事小心,太神秘。
望着突然间显得苍老不少的白五爷背影消逝不见,龙天楼立即扭回头吩咐凌风部署。
白喜被抓回来没多久,消息已经传遍了十五阿哥府的几个院落,没人不知道。
白喜被抓回来之后,还附带一个消息白喜知道天香教的某些“机密”,明天一早,由十五阿哥会同福贝子亲自审问,然后移送九门提督衙门。
二更了,十五阿哥府平常这时候还没全静。
因为十五阿哥睡得晚,做主子的还没安歇,整座府邸不可能静下来,护卫、包衣、车房、马号,甚至于厨房,随时都得在待命的状态下。
但是今儿个不同,十五阿哥睡得早,因为明儿个一早有正经大事,所以这座十五阿哥府也就跟着静下来了。
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
王府美轮美奂,夜色尤其美,宁静时候的夜色,特别美得出奇。
亭、台、楼、榭,缦边长廊,朱栏小桥,甚至于一草一木,无不沉浸在宁静而美的夜色里。
显得特别静的,是这个座落在东跨院跟前院之间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花木不少,房子只有一间。
这间屋,门窗紧闭,只有窗户上透着微弱的灯光。
屋里,院子里,听不见一点声息。
尽管看得见人。
人在小院子的月形门口,两个,两个府里的带刀护卫。两个护卫手握刀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真像泥塑木雕的假人似的。
突然,一阵不疾不缓的步履声,划破宁静,由远而近。
一名护卫沉喝出声:“什么人?”
“大厨房老西儿。”
夜色里,一手提灯,一手提食盒,走过来个人,五十岁的瘦老头儿。
没错,谁都认识,大厨房的,因为是“山西雁”白眉毛徐良的老乡,所以大伙儿都管他叫“老西儿”。
“干什么来了?”
“给白胖送吃的。”
可以,总教习准这个。
本来嘛,罪再重的犯人,也得给饭吃。
送饭可以,得经过查验。
掀开食盒,护卫用银针在饭菜里每样试了试,然后查食盒,搜老西儿的身,没什么,放行了。老西儿打着灯笼,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子。
提着食盒到了小屋前,小屋周围并没有再站护卫。
用不着了,院子门口已经站了护卫,整个十五阿哥府也一定戒备森严,上下这么多人,还怕白胖能再跑了不成?
小屋的门关得紧紧的,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动静,而且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老西儿提着食盒到了窗下,嘴里说着:“白胖,给你送饭来了。”
一手就要去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