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香袋 [6]
扯一阵闲篇之后,白五爷话转正题:“老姐姐,我一向少来拜候,今儿个有事儿了才来看您,先给您告个罪。”
白发老妇道:“五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您一向公忙,能高攀您是我们的造化。再说我们也蒙受您的大恩,原该我们常去拜候您的”
白五爷道:“老姐姐这么说就让我不安了,什么叫大恩?二兄弟当初也没犯什么大错,交朋友嘛,本就如此,除非是太过不去了,只要过得去,还不就让过去了。”
白发老妇道;“不管您怎么说,您这份恩德,白家是存殁俱感,永记不忘”
脸色忽地一转沉重,道:“我人上了年纪,可是心里明白,您今儿个上家里来,别又是为他的事吧?”
龙天楼没说话,他实在不忍伤害这么一位善良老妇人。
连白五爷都迟疑了一下,才道:“老姐姐可知道,二兄弟他一向在哪儿?”
白发老妇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异容:“说是上外头做生意去了,一晃又是一年多了,连个音讯都没有,谁又知道啊!”
白五爷道:“老姐姐,二兄弟一向在十五阿哥府大厨房当差。”
白发老妇一怔,老眼都瞪圆了;“怎么说,他在十五阿哥府的大厨房里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这么说侄少爷跟他认识?”
“不,天楼不认识他,这两天十五阿哥府里出了点事,二兄弟有点牵连,他一害怕跑了,天楼找我打听,我一听说,猜想可能是二兄弟”
白发老妇忙道:“五爷,十五阿哥府出了什么事,他有什么牵连?”
白五爷道:“老姐姐别管是什么事,也别问二兄弟他有什么牵连,我可以告诉老姐姐,只要他能出面,能合作,我跟天楼可以力保他。”
白发老妇身躯颤抖,低下了头,满头白发都在颤动着,望之令人心酸,旋即,她抬起了头:“刚在大门口,一认出是您来,我就猜到准是他又出事了,老天爷不可怜,真让我猜着了,我的话也说尽了,泪也流干了,实在”
突然一阵激愤,人颤抖得更厉害:“他怎么就不知道学好,就不知道改”
说泪已经流干了,两行老泪还是夺眶而出,扑簌簌坠落襟前。
龙天楼看得一阵难受。『』
白五爷也大为不忍,道:“老姐姐也别难受了……”
白发老妇摇摇头,举袖拭泪:“我不是难过别的,我是是我没教好他,我是难过将来没脸去见地下的爹娘。”
“老姐姐”
白发老妇摇头又道:“五爷,别见怪,您这个忙我帮不上,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找都没法找他。”
白五爷似乎没觉得意外,道;“老姐姐,二兄弟他只你这么一个亲人”
“五爷!”白发老妇又一阵激动;“他已经没把我当亲人了,眼里也早就没我这个姐姐了,要不然他不会唉,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迟了,也不知道他让什么鬼迷了心窍了。”
“老姐姐,我刚说过,只要他能出面,能合作,我跟天楼都愿意保他”
“五爷,听您的口气,好像我是护他,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我知道,老姐姐您是个明理的人,您不会护他,因为那不是护他,是害他。我是好意,我不愿意让别人先找到他,要是让别人先找到他,绝没那么便宜,逃、躲都不是办法,唯一能自救的办法是赶紧出面,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合作。老姐姐,当初我放过他一马,冲着您,我也不会害他的,既然连老姐姐都不知道他在哪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站了起来。
白发老妇连忙站起,颤声道:“五爷”
白五爷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老姐姐就别再难过了,我们还会找他,想尽办法也一定要在别人找到他之前找到他,只有这样才可减轻他的罪过。”
一顿道:“天楼,咱们走吧!”
龙天楼一边旁观,心里明白,老妇人一定知道白胖的所在,可是白五爷要走,他相信白五爷一定有道理,他自己也实在不忍逼迫这么一位老妇人,于是,他忍了忍,跟着要走。
忽听白发老妇悲声叫道:“五爷!”
白五爷、龙天楼停步回身,
白发老妇突然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白五爷忙伸手架住:“老姐姐这是干什么?”
白发老妇哭着道;“五爷,我只有这么一个兄弟,在这世上,我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我知道,老姐姐放心,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们会想尽办法先找到他”
白发老妇道:“五爷,东岳庙后头有座柴家老屋,您跟侄少爷上那儿找他去吧!”
龙天楼心里为之一松。
白五爷忙道;“老姐姐,他回来过了?”
白发老妇点了点头,道:“他只说他闯了祸,没说十五阿哥府,也没说闯的是什么祸,还是我逼了半天,他才说把个同是教门儿里的害了。”
“老姐姐知道他害的是谁吗?”
“我也没多问,他也没说。”
“老姐姐一定知道清真馆的马掌柜。”
“是他?”白发老妇猛然抬头。
“马掌柜现今是十五阿哥府的人啊!”
“啊这是为什么,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姐姐,他还在天香教里,受天香教的利用啊!”
“那,这他不是死罪”
“老姐姐放心,只要他老老实实合作,天楼一定保他不死。”
“侄少爷,我给您磕头。”
白发老妇转身要跪。
龙天楼连忙架住:“老人家,我当不起。”
“侄少爷”
“老人家,我五叔已经答应您了,只要令弟他肯帮我的忙,我一定会帮他的忙。”
白发老妇含泪点头:“侄少爷,大恩我不敢言谢,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两位既找到那儿去,他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他会听我的。”
白五爷道:“那老姐姐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不再耽搁了,老姐姐请留步吧!”
他跟龙天楼出堂屋疾快地走了。
白发老妇站在那儿没动,也没再说话,老泪直流。
东岳庙在朝阳门外,是一个奉旨修建的最大庙宇,占地卅多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