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外乡人 [4]
人居住。重建的工作进行得很慢,荒芜了的田地有一半还没复耕。市面商况仍未完全复苏,
天一黑,街上就行人稀少,整条东大街商业区,看不到几盏门灯,这就是当时的府城景况。
泉、漳军事行动吃紧,而闽赣边区所谓“匪患”已靖,大军已赶赴泉漳增援,所以此地
已经没有正式的八旗兵。仅留下少数负责绥靖的旗人干部。因此事实上、汀州附近已取消禁
令粉饰太平,地方百姓已对反抗失去兴趣,不得不接受大明皇朝已经覆没的事实。闹了两年
饥荒,把反抗的意识消除净尽了.
韦家昌以一个赣南富商前来熟悉了解市况的身份,住进了东大街的惠来客栈、隔壁,是
新罗酒楼,进出这座酒楼的人大多数是满朝新贵,更有城东所谓“满城”的旗人光临。满城
也就是往昔的汀州卫旧址,该卫的官兵已经烟消云散,被改建为满城形成本城的特别区,汉
人严禁接近;满城有自己的官吏、兵马、警卫,完全以统治者的面目出现,被征召任劳役的
汉人,就是满人的奴才。不过一般说来,在全国尚未完全统治稳固期间,怀柔政策是极为重
要的,这些满州人还很少摆出主子面孔,征服者的气焰还不怎么嚣张,倒也相安无事。
满清人把大明皇朝的政治制度,几乎完全承受下来。以人民迁涉来说,几乎原封不动保
留下来,仅尺度略为放宽些而已。远道的人须有身份证明,侨寓也必须有原籍的迁移凭证。
这些出门入必备的证件,韦家昌一一具备完整无缺,落店相当顺利。
他穿得体面,气度雍容,人才出众,店伙对他当然刮目相看,该店本来就是本城的第一
流旅舍。
上房在右首的内院里,一连两进十余间上房,只住了四五位旅客。他住的是最后一间,
说是要在此地逗留三五天,膳食由店中供给三餐,要求店伙少来打扰.
一夜无事,他在城里走了一圄,到卧龙山一带览胜。午后不久,有人发现他出现在城西
南角的宝珠门,消失在福寿坊一带的住宅区.
第二天。有人看到他在东门外太平桥附近,打听到延平府道路的状况,显然他旅行的下
一站、可能是延平府而不是下漳泉二府。到延平府应该是台理的,漳、泉目下情势混乱且是
戒严区,管制很严,出入极为不便,经常会发生可怕的意外,丢掉脑袋平常得很。久经战
乱,人命如蝼蚁,人的心肠都变得又冷又硬,杀死几个外乡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凶险可想而
知。
一连三天,终于有人找上他了。
傍晚,新罗酒楼。
楼上灯光明亮,二十余副座头几乎客满,食客都是体面的人、当然有不少本城权贵.
他占了靠窗口的一副座头,邻桌共有七名食客,四位是本城的仕绅,三位是旗人。上首
据坐的旗人约四十上下,大鼻子高颧骨,髭须稀稀落落,一双鹰目冷由四射,一双手又粗又
大
“蓝二爷,这件事包在我赫德身上。”上首的旗人,操着尚算清晰的官话说。“不过,
还得从长计议。守备衙门不会有问题,问题是你们招请的工人,里面有没有逃匪混淆在内,
万一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赫德大爷。”在首的篮二爷恭敬地说“这点请放心,决不会有逃匪窝藏在内的,那些
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工头都是可靠的亲信。”。
“不见得。”赫德大爷冷笑:“我握有可靠的证据,你那位冶金师什么焦阿虎,本身就
是古邑银坑的盗矿贼首领……”
“赫德大爷,只要不是作乱造反的匪徒。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篮二爷迫不及待加以解
释:“以往金银铜铁各矿都禁止开采,所以每一个挖矿的人,都算是矿贼,没有这些人,什
么事都办不成啦!”
“话虽然有理,但谁敢保证没有山贼混淆在内?”赫德大爷冷冷地说:“什么事都可以
马虎,反贼决不饶恕,反正你们得自行负责。采矿近期不可能开禁,当然我会设法让你们开
采,有关细节事项,明天再详谈好不好?”
“好,好,一切听由大爷吩咐。”
“那就好。”赫德大爷拈起酒杯,目光落在邻桌的韦家昌身上“这个是什么人?好像在
用心听。”
所有的入,皆转首向韦家昌注视。
他神态悠闲,泰然自若放下筷,也向众人注视,大眼瞪小眼无所畏惧.
“大爷,他是从江西来的旅客。”坐在下首的入低声说“过几天要去延平府。”
“他的眼神傲慢得很,我不喜欢。”赫德大爷冷冷地说,“叫人把他赶走,他在偷听我
们的事。”
“好。鄙人这就派人赶他走。”坐在下首的人恭敬地说,抬头向远处角落一桌四个神气
的中年人,拍手示意打招呼.然后向韦家昌一指,再做出撵人走的手势。
四个中年人放下杯筷,推凳而起向韦家昌的食桌走近,两面一分,像四座金刚注视眼下
的小鬼。
“阁下,不要再喝了。”站在在首的中年人凶狠地瞪着他:“赶快走,还来得及、”
韦家昌挺直了腰干,扫了四个人一眼,脸上笑容依旧,神情丝毫未变。
“你是要赶我走?”他注视着刚才发话的人:“是谁的意思?”
“不要问是谁的意思……”
“有理由吗?”
“没有,就是要你走。”
“你老兄是……”
“不必多问。”
“如果在下不走……”
“七爷我会把你弄到中营守备府,进去你就出不来了。还不走?”
“你不要唬人了.”他笑笑:“中、左、右三营已经在半月前驰援漳州,这里只留下一
位把总,两位外委,真正负责防汛的人。是中营副守备王梦煜。他知道自己不孚不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