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剑归原主 [10]
此时,秦大川、“了因”均已过目那张信笺,都觉得事情透着漫天的怪诞!
徐玉麟唉叹一声,道,“江湖上事,真是纠缠不清!一波未平,一波复起,嵩山未到,半途生非,堂堂男儿汉,如今叫人诬作窃盗,岂不可笑,又复可恨!”
他说毕,把桌子重重地一拍,似自言自语的又道:“我徐玉麟岂是窃盗之流,那龙亭就是座阎罗殿,我也要去走走,看能如何?”
秦大川看看徐玉麟那种忿激的神情,关切地说道:“贤侄,这写信之人,既不署名,其中必然有诈,须要小心应付才是。不过我觉得这种不具名子的约会,大可不必理他。”
徐玉麟还未答言,疯侠却道:“以老疯子判断,这可能又是一种误会,我们的行止,看情形已经被人监视了,如不践约,难免在此闹事,如其在此大打出手,莫若到时由老疯子陪徐老弟前去,弄个明白,反正到嵩山也不差个一天半日的,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徐玉麟毅然答道:“老哥哥说得对,可能又是一种误会,我们一定要去赴约,否则,岂不被人窃笑胆小!”
于是四人计议一番,按时由疯侠同徐玉麟带领神猿往龙亭践约,秦大川、“了因”随后暗中接应。
计议已定,随在店中宿下,各自行功养神。
“龙亭”座落于开封城北之满州城。
满州城原为北宋大内的所在地,经金兵洗劫,元骑的掳掠,数历沧桑,物换星移,如今只剩下了座高广数十丈的龙亭,巍然矗立,俯视四周,荒烟蔓草,令人不胜荆棘铜驼之悲!
冬夜,虽是初更时分,但已路无行人。
寒风飒飒之中,只见一白一灰两条人影,星飞丸泻似的,迳向龙亭奔来。
那白衣人影之后,似还跟着个忽隐忽现细小洁白的影子,远望之,直如拖着条既长实短的尾巴。
来人是谁?用不着多作交代了。
由于来人身法奇快,仅在霎眼之间,已经接近了那巍峨的亭台。
两条人影距离龙亭还有十丈左右,便煞住身形,四周略一打量,静悄悄的点无声息,只有阵阵夜风,吹摆着残柳枝条,卷动着满地落叶,簌簌作响。
憧憧树影,阴气森森,仰望那挺拔于黑暗中的先朝古物,犹如一个庞然巨灵。
那白衣人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对灰衣人影低低的道:“老哥哥,你看怎的没有半点动静呢?”
那灰衣人是个矮胖老头,对白衣人并未作答,只是扯了他的衣袂一下,两人同时跃起,电射般纵上龙亭台级之上的平台。
身形甫落,灰衣人竟然纵声一阵长笑,笑声内力充沛,激荡着夜空,可达数里之遥。
笑声戛然终止,又复叫道:“何方朋友,既有约至此,何必闪闪缩缩,故弄玄虚……”
“嗖嗖嗖!”一阵飞蝗般的暗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但是,那千百支长箭却仅从他们的头顶掠过,钉上龙亭的石墙,密密麻麻的好不惊人!
暗箭射过,龙亭四周突现敌踪,黑影晃动,一排一排的数也数不清。
那些黑影,每个人手里托着个箭匣,向亭台拢近五丈距离,齐都停下。
“飞云堡主,果然尚有些英雄气慨,但不知朋友是否已经带来窃去的本派之物?”
随此话音,亭台上突然出现一个背插双剑,面蒙青纱,浑身黑色的劲装人影。
此人来之无声,直使白衣人微然一凛!回首凝目,但见那如从空降的来人,面罩青纱,但却从两个孔洞中,射出两道星光。
“在下便是飞云堡主徐玉麟,但不知来者何门何派?高姓大名?贵派失窃何物?何以含血喷人,硬指在下窃去?”
白衣人——飞云堡主徐主麟,理直气壮的反问了这番话语,黑衣人身躯微颤,似是气愤已极,还未说话,只听那灰衣老头“哈哈”笑道:“要不是阁下留情,老疯子和这位飞云堡主可真要变做刺猬啦!”
疯侠说着,笑容顿敛,神色一凝,复又对蒙面人喝道:“你和‘青城派’青城一剑顾天南怎么称呼?竟敢如此目无尊长,拿你们青城派的‘连珠箭’来做见面礼?”
青衣蒙面人向疯侠打量打量,抱拳施礼道:“晚辈名叫夏侯芝馨,是个刚刚艺满出道的后辈。”他虽不知面前这位疯老头子和青城派有何渊源,但却时常听到掌门师尊对此人赞誉有加。是以,硬生生将心头怒火强自压下,冷冷地说道:“今日之事,与程老前辈无关,晚辈是奉师命找的飞云堡主,他既然来了,就得对我有个交代,否则……”
他说至此处,倏然停住,眼光转向飞云堡主徐玉麟,威凌地逼视一阵,又道:“本派掌门有令,只要你肯将盗走的本派之物交出,我便不与你为敌,不然的话,你看看吧!”
说着,顺手一指亭台下面手捧连珠箭匣,虎视眈眈的青城派门中弟子,道:“哼!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插翅也难逃出这连珠箭阵!”
徐玉麟对台下数以二三百计的青城门人掠了一眼,朗然笑道:“贵派这种箭阵,在下倒未必放在心上!只是贵派所失何物?有什么证据证明系在下所为?”
夏侯芝馨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何必装蒜?本派失落何物,还用得着问吗?‘飞云堡主’四字,留在了本派祖师神像之旁的墙壁上,又岂是可以抵赖得了的铁证?!”
徐玉麟惊诧地道:“‘飞云堡主’四字,留在墙壁上……”
“怎么?难道说还想抵赖不成!我看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
“你这小娃儿说话好没道理,你们祖师神像旁的‘飞云堡主’四字,何以见得就是他亲笔所题?”疯侠说罢,微一停顿,又道:“如不是看在顾天南多年的交情上,老疯子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夏侯芝馨已是忍无可忍,不由怒道:“我乃尊称你是个老前辈,但并非怕你,为何不顾身份,出口伤人?我还是这句话:事非关你,还是最好莫管,免伤和气!”
疯侠怒极,反而哈哈笑道:“老疯子行走江湖七十余年,从来不稀罕受人尊敬,也不希望为人所怕,但是老疯子又何常怕过谁来?所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既是怕伤和气,最好立即回去,告诉顾天南,就说是老疯子说的:飞云堡主不是个偷鸡摸狗之流,莫要受了别人‘嫁祸东吴’的愚弄,徒结冤仇,于事无补。老疯子言尽于斯,听与不听,任尔自择。”说罢,竟自背转过头去,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