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头痛不是病 [2]
上官仪道:“十八天。十八天里,我想的惟—一件事就是如何摆脱他们,根本就顾不上其它了。”
卜凡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
他又一次深切地体味到江湖生涯可怕、惨酷的一面。
上官仪又问阿丑:“那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阿丑道:“就在寺外,每个路口上好像都有人。”
上官仪道:“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一旦他们弄清了我并不在寺里,一定会到附近的村子里查问的。”
卜凡也有些着急:“那该怎么办?”
上官仪造:“还是要请卜先生想想办法,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西天嘛。”
卜凡道:“我?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他的确想不出办法来。
一个连半天江湖也没走过的人,怎么可能想出对付江湖人的办法来呢?
一时间,卜凡很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想起了“病急乱投医”这句俗话。
看来,上官仪是吃定地了。
卜凡将一个扁圆形的银质小盒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打开盒盖,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银制小钳子将盒里的药丸一粒粒取出来,放到一张绵纸上。
药丸呈紫黑色,一共是三十粒。
他今天晚上一直就在焙制这些药丸。
桌上的蜡烛爆开一朵烛花,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十分刺耳。
阿丑和上官仪都已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阿丑仍然是半低着头,紧闭着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上官仪却一直盯着卜凡。
卜凡拿起一个圆圆的玉质小瓶,开始将药丸一粒一粒往里放。他知道上官仪一直在盯着他,也知道上官仪为什么一直都盯着他。
上官仪是在等他的回答,等他想出办法。
但卜凡此时还没能想出任何可行的办法来。
上官仪忽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我该走了。”
卜凡一怔,道:“走?走哪里去?”
阿丑也抬起头,道:“那些人正等着你,你的伤又没有好上官仪淡淡地道:“总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弄不好,还会连累卜先生。”
卜凡又一怔,道:“你以为卜某有赶你走人的意思?”
卜官仪一笑,道:“卜先生和阿丑兄弟救了在下一命,高情厚义,在下只有异口图报,更何况卜先生还特意为在下焙制了这些药丸……”
卜凡瞪大了双眼,伸出右手,不让上官仪再说下去,笑道:“你以为这些药丸是替你准备的?”
上官仪怔住:“不是?”
卜凡笑道:“不是。”
阿丑道:“这些药是卜先生为我特制的。”
上官仪疑惑地打量着他,道:“为你?你有病?”
卜凡道:“阿丑的病十分奇怪,在下一直自以为医术颇精,却一直查不出他的病根到底在哪里。”
上官仪似乎还是不信,走到阿丑身边,左看右看,看了好一阵子,道:“你怎么会有病呢?”
阿丑道:“我头疼。”
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牙关也咬紧了,左手紧紧按着在半个脑袋,搁在膝上的右手不住地哆嚷着。
卜凡赶忙倒出一粒药丸,塞进阿丑的嘴里。
上官仪在床沿上坐下,紧盯着阿丑,眼中尽是迷惑不解之色。
卜凡无奈地道:“他这个毛病已经有好多年了,我一直给他配这种药,但这药只能止痛,却不能除他的病根。”
上官仪忽然道:“你师父是谁?”
阿丑似乎吓了一大跳,吃吃地道:“你…·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师父?”
上官仪道:“教你武功的师父。”
阿丑的头疼看样子己经止住了,放下左手,低声道:“我…··我…·”
上官仪道:“别跟我说你没有师父。你一身精深的内功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你一走进这个房门,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高手。”
阿丑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上官仪。
卜凡道;“阿丑不愿意说,自然是有他的难处,就像上官公子你的…··”
上官仪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那不一样。”
卜凡道:“怎么不一样?”
上官仪道;“因为卜先生不知道在下的真实身份,并不影响你替在下治伤。”
卜凡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的这个毛病与他练的武功有关系?”
上官仪道:“不错。”
他转而对阿丑道:“你说,我的话有道理吗?”
阿丑不说话。
上官仪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真的很为难。这样吧,我来替你把一把脉,看能不能找出你的病根来。”
卜凡吃惊地道;“把脉?原来上官公子也通医术?”
上官仪含笑不答。
足足三柱香工夫过去,上官仪才将右手的食中二指自阿丑的手腕上移开。
阿丑的眼睛一直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里蓄满希望。
俗话说,头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种要命的头疼已经折磨他六年了,他当然希望上官仪真的有办法能替他治好。
上官仪半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不说话。
卜凡着急了:“怎么样?查出来没有?”
上官仪慢慢睁开眼睛,目光闪动道:“这就要看阿丑愿不愿意说实话了。”
阿丑似乎哆嗦了一下,目光立刻暗淡下来。
上官仪微微一笑,道:“你的内功,走的是刚猛一路,对不对?”
阿丑迟疑着,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上官仪道:“头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丑道:“六年前。”
上官仪道:“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开始头疼了,是吗?’”
阿丑点点头,脸上显出一丝震惊之色。
不仅仅阿丑,卜凡心里也十分震惊。六年来,他一直在设法查出阿丑的病因,却一无所获,而上官仪只不过替阿丑号了号脉,就能如此准确地说出这些情况来,不是太奇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