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将红泪湿青衫 [10]
甘凤怡把文士的话,都详细的记在纸上,此时不由满面感激的问道:“还没请教先生您贵姓大名如何称呼呢?隆情厚谊,小妹将永存肺腑不忘!”
这人微微一笑道:“到时候,那位老人家一定会告诉你我是谁,四海之内皆兄弟,姑娘你也不要太客气了……”。
凤怡正自感激不尽,却见那文士由自己腰扎的丝带上,解下了一块墨绿色的牛头玉佩,含笑的递于凤怡道:“到时候,你找到那雪老,可将此物交与他,他定会破格与令兄医治,事后可将此物留于彼处,我自会去取回就是了!”
凤怡双手接过那牛头玉佩,入手颇为沉重,想来定是一块上好玉石,遂小心收放袋内。
此时那文士忽然起身道:“一切不容再迟,我这就告辞了……”
说着就往门口行去。
甘凤怡不由含泪送至门口道:“先生府居何处……容小妹……”
话尚未完,文士哂然一笑,用手一指隔室道:“我就住在姑娘隔壁,是听见哭声才过来的……”
凤怡不由脸色一红,遂见那文士面现伤感的道:“生平无定居,四海飘零,那里都是我的家,那里都有我的朋友……也许今后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候,姑娘!再见吧!祝你们此行成功!”
说完话,这文士头也不回的就进到他房间去了。甘凤怡默立了一会,心想这人真是古道热肠,难得还真有这么好的人!
想着,她可不敢再多耽误,先到叶飞桐房中,见房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个极简单的随身革囊,内中只有几套随身换洗的衣服。
甘凤怡忽然心中一动,遂先把门关上,在叶飞桐随身衣服之中,找了一套较瘦小者,自己脱下裙钗,把叶凤桐的那套男装换上身,虽嫌肥大些,但略为掖折,倒还能将就着凑和穿。
于是一个姣姣玉女,一刹那却变成一个翩翩俊俏的公子,再把叶飞桐的帽子戴上一顶,对着镜子一照,几乎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于是她又匆匆跑回自己房中,叶飞桐此时已醒过来了,见凤怡一进室惊得一怔,凤怡红着眼叫了声:“大哥!”
叶飞桐仔细看了一下,这才认出是谁,不由微笑道:“我当是谁呢?……竟……是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甘凤怡见他居然还会说话,不由也笑着扑上他床前,持起他一手,不由触及伤心又要下泪,苦作笑道:“大哥!为了你的伤,我们不得不……现在就起程,晚了就……不行了。”
叶飞桐尚自微笑道:“没关系,我这伤过两天也就会好……,姑娘你千万可别担心……”
甘凤怡闻言眼圈一红道:“大哥!想不到你为了我受此重伤,要是真有个好歹,小妹真是终身饮恨……现在大哥伤重至此,幸有隔室一位好心的先生,代为推介一位异人,那位老人家定可救得大哥活命,否则……”
说到这里,甘凤怡不由抽搐得一句话也说不下去,泪如雨下。
叶飞桐闻言半天没有说话,他此时内心何尝不难受呢!不过当着自己心上人,不便显出来罢了,只是深深咬着下唇,面色黯然。
甘凤怡见状,知道他此时心情,当时凑近了些问道:“你还能骑马……”
说到此,想是知道这话问得太没理了,即刻改口道:“还是给你顾个车好了,我骑马!”
说着门外有人敲门道;“甘小姐,马可给您牵出来了,车也给你叫好了。”
凤怡忙开门,那店小二一怔道:“甘……小姐呢?”
凤怡脸一红道:“我就是。我换了装了,你别大惊小怪。”
这伙计才回脸笑道:“是!是!我不说!”
遂又看了床上的叶飞桐一眼道:“这位相公?……”
话未完,叶飞桐已挣扎着坐起来,要自己下床,吓得凤怡忙过去小心的把他扶起来,一面为他穿上靴子。叶飞桐见状含泪道:“这一来,可苦了贤妹你了……”
凤怡当着店伙,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的向他笑了笑。
此时二人搀着叶飞桐已下了地,所幸二人都没带什么东西,凤怡只把那口龟纹剑用绸子裹上,紧系在背后,另外把那册痛禅掌谱放于囊中,搀着叶飞桐慢慢下了楼。
此时天才微微破晓,还不大看得清楚,客人都还熟睡未醒,门口有一辆架车,用一匹黑驴子拉着,车把式一个劲的打着哈欠。
凤怡把叶飞桐搀上了车,对赶车的道:“去柳庄!要快!”
赶车的一怔道:“好家伙!柳庄,五天也赶不到呀!”
凤怡皱眉道:“反正走一天算一天钱,一个也不会少你的!”
车把式闻言,这才含着笑,长鞭在空中舞了一转,“叭!”地响了一声,哗哗一阵铃响,这车子就向前跑去。
甘凤怡此时也跨上了马,另外还牵着一匹白毛黑点的马,这马原是叶飞桐的,现在只好带着它一块走了。
甘凤怡在马上,双腿一磕坐骑,拨辣辣的猛追那车子而去
在五云山下,偎着一处茶亭,另外还有一条小溪,弯弯的流水,也不知流向何处,水永远是那么清、那么绿,此时正有几个孩子在溪边嬉笑的玩着。
在那茶亭旁边,有一条碎石铺着的驿道,黄昏暮色之中,正有一个摇铃卖切糕的,推着车子过来,另外还有几个闲汉在路边,指着茶亭在谈着话,不时耸声大笑,口沫横飞。
而那茶亭,一连五间,内中乱烘烘坐满了人,有说书的,也有吆喝着卖东西的,热情洋溢,确实令人体会到这“三盒”弹丸之地,却蕴藏着浓厚的人情味儿,倒是一个居家的好地方。
忽然由远处官道上,响起了一片牲口脖子上的铃声,跟着弥起了一片黄尘,裹着一辆马车,在这暮色里如飞的驰来。
茶亭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因为这小地方,有一点风惊草动的事,也会引起人们兴趣,更别说来了一辆陌生的马车了。
待这车子快行近了,始看清车后,尚随着一翩翩的公子哥儿,另外还有一匹空着鞍子的马。
车子如飞的行至这处茶亭,猛然车把式口中吁了一声,顿时用劲把疾跑着的牲口,给勒住了。
车后的那少年公子,此时却带马行过,冲着那茶亭内一抱拳,脸色微红,却充着久走江湖的气色,压低了嗓门道:“请问此处是三盒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