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将红泪湿青衫 [3]
此时才真正体会到道人臂力之惊人,惊慌失措之下,反倒不知如何对敌才好。
不想身形尚未立定之际,玄机子第二式又以雷霆万钧之势递到,夜风之下,那玄机子就同一只夜枭也似的,自空而坠,掌中拂尘“分花拂柳”,向外一挑,猛地口中怪哼了一声:“哪里跑!”
第二式“沉雷泻地”,由上而下当头猛袭而至,叶飞桐顿时觉得有万钧重力,当顶压下,几乎令人窒息。
慌忙中将掌中剑向上一举,“举火烧天”,同时前身向下一俯,“犀牛望月”,想再抽剑侧削道人右肋,可是竟没容他将这一招递出,遂觉掌中剑再度一紧,虎口一阵火辣。
方道了声:“不好!”
却听得玄机子口中怒哼了声:“撒手!”
叶飞桐就觉有一股极大劲力,卷着剑身向上猛然一挣,自己虎口就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但他兀自死握着那剑柄不放,遂觉一股大力,自己连人带剑竟被玄机子带了起来,惊慌之下,却闻得道人一声狂笑道:“去吧!”
叶飞桐就觉侧胸一阵疾风猛袭,双目一阵昏眩,知道定是受了玄机子掌伤,再不松手缓气,有死无幸。
好个倔强的叶飞桐,竟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能提足真气,就空向后一仰,随着一个穿势,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也似的,反窜出了两丈三四。
身一落地,一连退后了三四步,竟自面色一阵苍白,再也挺立不住,一交坐地,头上汗珠一时如雨而下。
他用抖颤的手指着那玄机子,仅道了声:“你……”
遂觉口头一甜,不觉吓得他猛然一抖,忙闭目合口,强自提住真气,将那口欲涌而出的鲜血,强行压下。却闻得道人阴沉沉的笑道:“娃娃!……你知道本真人的厉害了吧?”
叶飞桐只是怒视着他不发一语,遂见玄机子身形慢慢向他走近。
叶飞桐不由一闭双目,心料此番休矣……
但却听得那道人叹息了一声道:“罢了!……小伙子!要按真人以前的脾气,此时早就饶你不得了……但是,今天我且饶了你吧!……”
叶飞桐此时已能勉强忍着身上的内伤,闻言不由开目挺身而起,冷笑道:“玄机子……你这可恶的……道人……”
遂见玄机子左手向前一摔,呛琅琅一阵响声,竟把叶飞桐那口剑抛在地上,哈哈狂笑了几声道:“小伙子!这是你的宝剑。要是你不服气,本真人随时随地都等着你……”
话声甫毕,月光之下,已见这道人拔身而起,随着几个起落,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叶飞桐惨然淌下了两行热泪,心中焚燃着仇恨与悲哀,他突然不明白自己。
“这是何苦?……”“为一个和自己相识不久,相交不深的女孩?……为了她竟使自己差一点丧失了宝贵的生命……这是为什么?那女孩是否知道呢?……是否该让她知道呢?”
然而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只这一霎那,他体会到,爱情不是一首诗歌,不是一杯甜酒,它是一汪泪!……一滩血!……
而能为自己所爱的,受上些痛苦,却是另一种方式的安慰……也许这种安慰表面上只是伤痛和流血,但内心都是甜而美的……这种享受,才真正是爱情升华!
因此我们这位年青人,想到此,那张惨白的脸上,竟自挂上了一丝笑容。
他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拾起了地上的剑,却听他口中喃喃地道:“我不……告诉她……我不告诉……她……”
暗影中一个年青人,提着一口剑,痴痴地向前行着。
当走过一座小木桥的时候,这年青人忽然把手中的剑,丢向了那涧水之中。
他低着头,目视着那泛起的波纹,脸上是一丝凄苦的笑容,他心中想:“可恶的老道……再见面杀你的将是另一口宝剑……”
慢慢地朝着山下跚跚而去。
第二天,太阳已经出来很高了,这小店之中,乱哄哄的,客人都起来了,一时呼茶唤水之声,不绝于耳。
一扇小窗推开了,露出了一个貌相极美的少女,这女孩淡淡的素脸儿,两颗又大又亮的眼睛,只是带着些泪痕,还多少有些儿肿泡泡的……。
她是哭过了……
有谁知这大姑娘,昨晚上整整的哭了一夜呢……
她想着世上的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人,为什么那叶飞桐,以他那份相貌,他那份武功,竟会是这么一个人呢?他利用自己去打通一切的关口,而自己却背后偷偷的去偷盗那书和剑!
“这是多么自私和卑鄙的一个人啊!为什么我竟会对这么一个人放在心里呢?”
只要一闭上眼,那挺俊的叶飞桐,就进入了她的眼帘,如此紧紧的缠了她一夜。
而使她自己奇怪的是:如今她对于那书和剑的得失,倒反而看得轻了,一颗心却是实实的系在了这年青人身上……
“这莫非就是爱么?……”
想着,她不由对着天空的朝阳长叹了一口气。
多少年来,这纯洁的女孩,从来都没有这样感慨过,而如今,这又是为什么呢?……
似这样发了半天楞,每当有脚步声,自门口走过,她的心都仿佛在紧张着,以为那人是叶飞桐,可是却不是的!
甘凤怡不由沉不住气了,她想:“怎么他会不来了呢?
忽然她面带冷笑的自位上站起,用一条丝帕将青丝扎紧了一下,心说:“我就去找他一下,看看他在干什么?……”
想着她就走出室外,把门带上,正逢一茶房迎面而来,甘凤怡把他叫住,笑问道:“有一位叶……叶公子他在哪一间房里?”
那茶房皱了一下眉道;“你问的是那位骑马的叶公子不是?”
凤怡红着脸点了点头,这茶房却皱着眉毛道:“小姐!你快去吧!他在东厢房二号,我这就是为他找大夫去的……”
说着正要转身而去,凤怡不由一怔,惊问道:“找大夫干什么?莫非他病了?”
这茶房一面向前行着,随口答道:“岂止病了?简直是大口吐血……”
甘凤怡闻言不由大惊,当时也顾不得再问这茶房什么话,三步并两步的赶向那茶房指处,找到了东厢房二号门牌。
却见那室门紧紧关着,甘凤怡在门上轻叩了两下,内中传出叶飞桐的呻吟之声,少停即道:“谁?……请进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