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天下重宝 [5]
可是当她出了西城之后,越走心中越慌,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事,幸而翻过两座山头时,忽见前面谷中草地,聚集着六七个人。
她首先便认出其有一个穿着浅色长裙的姑娘正是龙碧玉,她当下连忙走下谷中。
这山谷遍地茸茸绿草,此时晨露未稀,草尖上小珠点点,触脚生凉,当中两个老头子之外,一共还有四人,包括龙碧玉在内,他们都散立在四周,离两人坐处有两丈多远。
旁着龙碧玉而立的乃是孙伯南,而那有人江忠正拿着江老爹的剑拐,站在另一边。
离他不远站着一个年青壮士,正是震山手归元泰徒孙上官理。
他们全都神色紧张地注视中间的两位老人,郑珠娣出现时,他们都只看一眼,便不理睬。
郑珠娣芳心大喜,想道:“终于让我找到了……”
脚下登时走得快些,直奔谷中。
龙碧玉忽然回身飞跃过来,异声起处,那支碧玉杆化作数十支到影,毒袭郑珠梯身上要紧穴道。
郑珠梯不料龙碧玉一见面便立下毒手,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努力往后一退。
碧影摹收,龙碧玉收杆瞪眼道:“你再进一步我要你的命……”
郑珠梯但觉热血攻心,浑身酸软,头晕欲吐,知道乃因用力这故,连忙闭目喘息,话都说不出来。
龙碧玉见郑珠梯的情况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深想,便又回头再看那两位老人。
震山手归元泰满睑通红,有如喝醉酒似的,一掌护胸,一掌前推,却连眼睛也闭上了。
江老爹就坐在他面前五尺之远,也是一掌前推,一掌护胸,双目欲阖而还未阖,不时露出一丝电也似的精光,颔下银须无风自动,神情郑重之极。
原来这两位名震天下的老人,正在各施本身修为了一甲子以上的内家功力,互争长短。
只看双方观战的人都避开他们背后的位置,便可知道他们发出的内力,已达到怎样的地步。
这时已拼斗了两个时辰内力,两位旷代奇人都觉得元气耗损过多,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持这对峙之局。
诚恐稍有疏虞,被对方乘隙而人,那可是连退逃也来不及的。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掌上压力也逐渐减轻,终于江老爹霍然起立,哈哈笑道:
“归兄内家造诣,已夺造化之功,老配佩服之至……”震山手归元泰屹坐如万古盘石,睁眼微笑,徐徐道:“江兄一代高人,归某这是不自量力,还想领教劈空掌力……”
江老爹也不客套重复坐下。
江忠道:“老爷,云少爷还未回家啊……”
江老爹面泛怒容,道:“他最好别回来,我已是亲眼目睹……”
只说这两句,便忽然住口,拱手道:“对不起,归兄请赐招……”
须知这两位同列大名于武林四绝之内的老人,外表上虽是一片款洽,其实二人各抱雄心。
一是要澄清天下人的疑念,务要稳居首座。
一是不甘声名被压,必须力求争先,故此比过兵器之后,又比内力,如今又比掌力。
在场观战诸人全是行家,一看他们竟然跌坐比掌不禁都相顾失色,只因跌坐则不能移动,虽无法蹈隙进击,但也无法闪避。
以他们的掌力,五尺之内,即使有金钟罩护体也不管事,是以招数间偶有失闪,必死无疑。
郑珠娣喘了大半天,刚刚勉强可以说话,便从江老爹笑话中,得知江忠他们虽然早到许久,如今才是第一次说话。
念头一掠即过,欲待开口,江老爹已凝神待敌,面色非常沉重,显然是生死修关的紧张关头。
不觉把音咽回腹中,但心中又惦念江上云正步向凶危,于是急得什么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龙碧玉一直密切地注意郑珠娣的动静,蓦觉郑珠娣移步,立刻用碧玉杆一指,低斥道:
“不许动……”
掌风啸叫而起,震山手归元泰首先进攻,一掌迎面直击,那股劈空掌力,直把空气急速地撕裂因此发出刺耳的声音。
江老爹疾如星火,竖掌劈出,瞬息音,已劈出三掌正是南江掌下绝技“六丁开山”的功夫。
霎时风旋路转。啸叫之声大起,归元泰外号称为震山手,他的掌力上造诣可想而知。
这时忙忙地拍出两掌,把江老爹的连环三掌接下来,但觉敌人这三掌一掌比一掌沉雄,重逾山岳,身形也险被震动。
心中已知这是名驰武林的“六丁开山”,不敢让他得势继续猛劈,微哼一声,左手疾出。
虚虚一点,右手一圈一拍,掌力从侧卷袭。
江老爹见他放弃硬拼掌力之间,改用招数争雄,不敢怠慢,左右手合包如藏太极,忽地分头拍出。
江老爹的招数刚用了一半,对方却已经变招换式,由上下两盘攻入,立刻也化为“白鹿挂袋”之式,却趁对方无隙可乘之际,反掌一挥,“呼”地一般劈空掌力,猛然回攻。
他们刚一上手,已变了四五招之多,无一着不是妙绝人寰的上乘手法。虽说还离开五尺之远,但掌力可及,也就等于近身相搏。
这种激烈的战况,直把旁边观战的个后起之秀,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儿连气也透不过来。
孙伯南是个武功迷,早先两老在斗内力之时,别的人都比较疏忽,单为了怕惊两位老人家而屏息静气。
但这个武功迷却全神贯注,发觉两老虽然仅是单掌互推,进退都不过只是一两分之微,但其中却大有法度,以此觉思苦想其中奥妙,身外之事,付如无睹。这时更是看得呆了……
其余六人,连郑珠娣在内,全都为这武林难得一睹剧斗所眩住。谷中除了掌力撕风之声外,更无一丝杂音。
上官理乃是名家嫡传高手,看了半个时辰之后,但觉师祖震山手归元泰所用的如数,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不觉也人了神,只差一点便和孙伯南一样舞手扎足起来。
“啪”地微响,他手中那支二尺四寸的金笛掉在草地上。
南江北归斗得正急,速度极快地变换招式,未曾重复过一招,直如鱼龙曼行,五花八门,把人的眼睛也看花了。
半个时辰之后,龙碧玉的碧玉杆也从手中滑落草地上,单剩下老家人江忠兀自抱剑持拐,瞪眼睛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