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天下重宝 [9]
桑干河时而静静流尚,时而急泻奔腾,越是往上流走,则越可发现民生穷困。
这进正是明神宗重用张居正为相之时,天下升平,史治与及财政都大见起色,但此地仍然如此贫困,乱世时竟不知如何凄惨了。
管岑山就在桑干河上游,山上的天池,就是桑干河的发源。
江老爹毫不犹豫,笔直登山,翻越过六七座山峰,只见一峰突立于众山之上,占地甚广。
老人忽然停步,就在一块大石上,回首四顾。
午间的阳光散洒在万山,四下只有一片出奇的寂静,万物都像暂时休息以躲避赤帝炎威。
山下来路上一座古寺,隐隐随风送来钟盘梵呗之声,更使这周遭景物,染上一种和禅平静的气氛……
他苍茫四顾,不禁轻轻叹唱一声,悄然想道:“无数的夏天,都从我眼前流逝,可是为何每一次夏天的寂莫味道,总会无情地侵入我的心扉中?”
山石旁边一朵小小的蓝色野花,躲在枝叶荫中,但以乎不甘寂寞,不时因山风之便,露出来在酷热的阳光下嫌要一下。
老人锐利如锋的眼光,凝定在那朵小花上,忽然自顾自怜地微笑起来,轻轻自语道:
“花见白头花莫笑,白头人见好花多……到底我这八十余年的生命,在人间也算难能可贵。
这样我又保必惆怅?”
在那高出群山的青绎上,绿涛峰顶必须穿过这两座山岗。
江老爹眺望一下,便知道岗前便是天池,呆是那天狼龚其里却在岗后数里之处。
两岗之间乃是长约半里的石峡,峡中石笋如林,错落棋布。
江老爹直登那座青峰,到半山腰眼前忽然豁朗,一个大湖清波荡漾,小说也有十亩之大。
在这烦暑渴热的天气,又复经过跋涉登山之苦,忽然得睹如此清凉之境,顿时令人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愉快。
江老爹虽然至今仍是毫无汗迹,而且遍体依然清凉自在,但他为之而觉得胸际一爽。
只见那天池四周俱是磷峋怪石,它们和十余丈外的绿树如云正好成为极为强烈的对比。
江老爹掠过天池,便直奔那道石峡,到了峡口,他倏然止步,细心察看远近的情形。
只见石笋如笔,遍布峡中。
使人无法望出一丈远,峡道两壁相距约摸十余丈,壁滑如镜,竟无一处可供攀援借力。
老人暗想道:“龚其里以阴阳五行阵图术数驰名当世,往昔我碰上他之时,恰好因另有江湖上寻仇生事,故而不须进入他住处,当年一剑洞穿左腿之恨,想必怨毒无穷,我不可贸然进内,且又不知云儿已到了没有,更不宜先惊动他,最好是我已赶过云儿,这要便可截他回去而不须与此人再生嫌隙,不过,若果想得知东海金钟岛迷宫的途径和出人之法,必须从他口中探询……”
他一面寻思,一面倾耳细听。
石峡那边鸟语泉闻,都清楚地送进这位老人家耳中,但这道半里长的石峡却毫无声息。
他又暗想道:“若果云儿已到,他如果闯不过这道石峡,则我定能听到脚步微声,假设他已闯过,正和那龚其里理论,我也必能听见,如今并无一点异响,这样云儿不是未到,便是已遭毒手。”
想到这里,浑身血液奔腾沸跳。
峡谷中忽然传出极为低微的嚎哭声,江老爹大大一愣,细听时却发觉哭声微嘶,直是尽力放声大哭的味道,只不知保以听来如此低弱,连是男人抑是女人的声也不清楚。
不过他决不认为那是江上云的哭声。
只因为江上云性情倨傲,天性硬骨,即使是受尽了千般痛苦折磨,他也宁死而不哭。
老人心中一动,徐徐后退。
哭声越来越微,离峡谷口半里时便完全听不到,但峡谷那一边的鸟语泉声,依然听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