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7]
司马白皱眉道:
“鲍兄,你怎么突然有点道学唠叨起来,说的都是些题外之语?”
鲍恩仁摇头道:
“我这人决不道学,更不会唠叨,说的也正是题内之话。”
司马白苦笑道:
“鲍兄直接讲吧,我被你的玄机哑谜,弄胡涂了……。”
鲍恩仁道:
“我说老弟应该有过目不忘之才,是认为那幅‘秋水芙蓉图’,虽然不在手边,但你可能还清清楚楚记得图上一切。”
司马白略一回想,点头答道:
“大致上有点轮廓,但太精细的所在,或许难免有所忽略?”
鲍恩仁道:
“我记得老弟当初在赏鉴‘秋水芙蓉图’时,曾眼光独到地,发现了不少特点……”
司马白对于此事,确实尚记忆如新地,接口扬眉笑道:
“我发现了三大特点,但不知鲍兄如今要特别提出的,是那一点呢?”
鲍恩仁对当时情况,也记得相当清楚,微微一笑说道:
“是第二点,老弟当时发现图上只有一朵赤红苞蕾,其余七十一朵或系盛开,或系含苞的花儿,则全是白色。”
司马白似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目注鲍恩仁道:
“鲍兄认为此事与宝物有关,如今想在池中寻找这朵红色苞蕾?”
鲍恩仁方一点头,司马白却扫他之兴,摇头一叹说道:
“鲍兄这种想法,虽或不无道理,但却行不通了……”
说至此处,伸手一指四外又道:
“鲍兄请看,满池芙蓉,既因时移事毕,由七十二朵有限之数,增为数百朵之多,自然红白相间,不像当初众白一红,目标显著,可以一索即得……”
鲍恩仁不等司马白话完便满面含笑地,接口说道:
“怎么行不通呢?我们大可放弃白花,把满地红色芙蓉,都一朵一朵的仔细勘察一遍。”
司马白道:
“花在河池中央,四外又都是些亭亭翠叶……”
鲍恩仁大笑道:
“司马老弟怎么突然如此偷懒起来,慢说以你那身高绝修为,就是我老偷儿这点轻功,也可以踏叶行波,甚至登萍渡水,不曾溺身在这河池之内……”
语音顿处,目光一扫,又指着那片荷池,扬眉说道:
“池虽不小,花数也多,但若你我二人,分头勘察,也要不了太久时间,便可把每朵红花,看一遍了。”
司马白听他这样说法,遂点了点头,向鲍恩仁含笑说道:
“好,鲍兄既有此意我们便一东一西,分头察看也好……”
司马白说至此,突然发现面前地上的一片枯黄落叶,略微动了一动。
他“咦”了一声,向鲍恩仁问道:
“鲍兄,此时有风无风?”
鲍恩仁虽不懂司马白何以突有此问?仍指着河池,应声答道:
“老弟请看,满池亭亭翠叶,无一摇摆,那里有甚风来?”
司马白道:
“我也觉得无风,但地上这片枯黄落叶,却怎会突然动了一下?……”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弯腰伸手,准备把那片枯黄落叶拾起。
鲍恩仁老于江湖,对于各种事物的警戒性,自然稍高,见状摇手止住司马白道:
“老弟慢点……”
司马白方自一怔,鲍恩仁已折了一段竹枝,挑起地上落叶。
司马白笑道:
“鲍兄这样小心则甚?难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一片小小枯叶之下,也会有甚……”
他的语音到“也会有甚……”而断,因为枯叶被鲍恩仁用竹枝挑起之后,叶下果然有件既在鲍恩仁意料之中,却也出他意料之外的小小东西。
那是一只长才寸许,但却尾钩高竖,神态狞恶的小小蝎子!
鲍恩仁既如此慎重,则叶下有蝎,当然是在他意料之中,为何又说出他意料之外呢?
奥秘在于尾钩!
鲍恩仁认为既然叶下藏蝎,则这只蝎子尾钩,应该与“蔡家祠堂”中,曾螫了司马白一下的毒蝎相同,定是赤红色泽!
但枯叶一去,小蝎竖起尾钩,满地团团乱转,使人可以看清,尾钩竟属墨黑?!
这一下,鲍恩仁傻了眼了,目注黑钩小蝎,口中喃喃自语道:
“红钩是‘天蝎神君’,黄钩是‘天蝎童子’,蓝钩是‘天蝎尼姑’,白钩是‘天蝎秀才’,如今又出了黑钩毒蝎,这……这……是何人所养之物?……”
司马白一旁答道:
“是柳明珠!……”
鲍恩仁一时未听清,便“呀”了一声,接口笑道:
“就是老弟朝思暮念,把她想煞,对她爱煞的那位柳姑娘么?”
司马白苦笑道:
“我所想念的,是柳还珠,这只黑钩毒蝎的主人,是柳明珠!……”
他因火焚“无怀小筑”之事,对柳明珠十分痛恨,故而提起这三个字儿,火气便来,觑准地上那只正在竖起尾钩,发威乱转的小小毒蝎,扬手便是一掌,隔空劈出!
司马白怒恨之下,虽然杀鸡不必牛刀,这一掌未出全力,但也凝聚了七八成功劲!
罡风锐啸,“呼”的一声,地上草叶四飞,连土地都被击出了个小坑!
鲍恩仁认为那只黑钩小蝎,必已为罡风动气撞压得成为蝎酱!
谁知事太奇怪,那只小蝎居然承受得起如此沉重一击,毫无所伤,只不过吓得六足如飞,赶紧逃入大堆枯叶落枝之中,藏匿不见!
司马白钢牙一咬,向鲍恩仁压低语音悄然说道:
“鲍兄,少时倘若柳明珠在此出现,你要尽力设法,助我把她生擒……”
鲍恩仁有点奇怪,正待问故,司马白已把其中一切,向他详述一遍,苦笑又道:
“鲍兄请想,葛心仁老人家青海归来,‘无怀小筑’竟化劫灰,我若不设法生擒柳明珠,却怎样向葛老人家交代?”
鲍恩仁双眉微蹙,一面向司马白连连点头,一面却心中暗忖……
他所忖度是江湖之大,真无奇不有,“红黄蓝白”以外,居然又出了“黑钩毒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