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9]
“铸魂,你陪他们谈谈,老道为你配药去。”
张铸魂着急道:
“道长慢走,且容晚辈问问茯苓的来路。”
他纵然积年重伤,变成了要命的沉疴,随时都有撒手西归的可能,这等状况,仍然毫不苟且,必须查明灵药的来路,方肯让那白云道长前去配药,这份坦坦荡荡的君子气概,莽莽江湖,又有几人能及?
薛颂平钦佩无比,心绪激荡,当下重新作了一礼,恭声说道:
“前辈但请宽心,那株茯苓,乃是家姑赠予云震,专为治疗前辈伤势之用。”
他话未说完,白云道长已经敞声道:
“云震岂是妄取之人,你也过于小心了。”
话声中,银须飘拂,领着一名道童出房而去。
张铸魂摇头一叹,目注薛颂平,道:
“为了我一人的伤势,不知连累了多少朋友担心操劳,我与令姑素昧生平,令姑竟然慨赐这等灵药,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梅蕙仙大为焦急,连忙过去在他背上轻轻捶擂,道:
“张师兄,朋友们也是各自尽份心力而已,你又何须这样激动?我扶你到床上躺一会儿吧!”
张铸魂摇了摇头,喘息道:
“不要紧,我还得与云震谈谈。”
云震挨着他坐下,说道:
“晚辈一时不走,前辈先养养神吧!”
张铸魂微微一笑,道:
“你这次金陵之行,结果如何,找到‘玉符’了么?”
他终身以武林大局为念,时时不忘那师门“玉符”。
云震听他问起“玉符”,脸色倏然黯淡下来,叹口气道:
“这事说来话长,且等前辈伤愈再讲吧!”
石可玉忽然接口道:
“爹爹!云哥哥必定没有找到‘玉符’,若是已经找到,他会不自动告诉您吗?您还是先歇会儿吧!”
张铸魂目光凝注,道:
“云震,那‘玉符’可是又生枝节了?”
云震嗫嗫道:
“这个……”
张铸魂喟然一叹,道:
“天下哪有如意事,你慢慢将经过说来听听。”
云震无奈,只得将金陵之行的经过,扼要讲了出来。
这段经过,确实称得上曲折离奇,诸凡高夫人当年的用心,高华的被禁于“容园”,“太阳丹”治愈了高洁的“离魂”之症,以及云震因祸得福,功力大进等等,俱都出人意料之外,众人听了,就连一向沉稳的张铸魂,也不觉惊叹不已,深深感到此事之无常,的确不是凡人所能预卜。
云震讲完经过,石室中寂静了片刻。
张铸魂沉思有顷,叹道:
“这样说来,那‘玉符’究竟落在何处,目前更是拿握不准了。”
云震戚然道:
“按说当是雯儿带在身上。”
张铸魂眉头轻蹙道:
“恐怕也不一定。”
云震道:
“雯儿亲口告诉晚辈,那玉符在她手中,但高夫人找遍了雯儿可能收藏之处,仍是不见玉符影踪,以此推断,可见玉符乃在雯儿身上。”
张铸魂忧形于色,道:
“事到如今,我倒希望那玉符仍在金陵世家之中。”
话声微顿,移目望向薛颂平,歉然说道:
“我张铸魂说来惭愧,在此以前,令姑乃是我心目中强敌之一,殊不知令姑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
薛颂平连忙恭声道:
“前辈切莫如此自责。家姑言道:她乃女流之辈,行事失于偏激,当年误伤了前辈,如今自责已迟。再过几日,她老人家或前来探望前辈,当面致歉。”
张铸魂惶然笑道:
“那是越发不敢当了,我本是无功受禄,一株千年茯苓惠我之深,不啻是再生父母,这等大德,我不敢口头言谢,只望来日对贤侄复仇之事,略尽绵力,怎敢劳动令姑大驾?……
云震,你若知道高夫人之意,你该代我婉言致谢才是。”
云震道:
“晚辈也曾婉转陈述,但高夫人仅嘱代为致意,不听陈述。不过,据晚辈所悉,高夫人乃是取道六诏之便,前来探望前辈,晚辈就不便坚拒了。”
薛颂平接口道:
“云兄弟之言不假,家姑为舍妹被虏之事,忧心如焚,此来并有共商大计之意。至于那株千年茯苓,本是准备为家妹治病之用,如今舍妹病体已愈,那等于灵药互惠,各尽其用,前辈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张铸魂朗声笑道:
“我也讲你不赢,反正恩德孰重,我自己明白就是了。”
目光一转,注视石可玉道:
“玉儿,昨日那两人的底细,你可查清楚了?”
石可玉故作嗔声道:
“我早想告诉您,谁叫你们谈个不休,我插不上嘴嘛!”
张铸魂朗朗笑道:
“如今插得上嘴啦,怎么不说?”
石可玉瑶鼻一皱,道:
“我不知道。”
梅蕙仙笑道:
“丫头卖什么关子,莫非想讨打了?”
石可玉掀了掀眉,道:
“真的嘛!云哥哥比我更清楚,您问他。”
梅蕙仙移注云震,道:
“云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震正拟回答,石可玉忽又“卟哧”一笑,抢先道:
“我告诉您,那两人正是罗侯宫的爪牙。”
梅蕙仙吃了一惊,回顾张铸魂,道:
“你料中了。”
张铸魂淡然一笑,道:
“罗侯神君生平最忌北道师徒,如今他见过云震,知道云震与我师徒有关,自然要派人查访我师徒的下落了。”
梅蕙仙道:
“查访你的下落干么?当年的约定……”
张铸魂道:
“约定归约定,如今的形势不同了。”
梅蕙仙道:
“难道他知道苏师伯已经去世,你的伤势未愈么?”
张铸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