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风流债 [3]
华云龙注视着她,暗暗忖道:这女人原来是个娼妓,难怪她风情撩人,骚媚入骨,但……但不对啊!她分明具有一身武功,何致于沦为娼妓?莫非她别有企图?
那“仇华”人也不笨,此刻他对贾嫣似已有了某种戒心,只听他默然冷声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公子每日投宿,即便昏睡,其间岂非无因?刚才你那一式‘天王托塔’,架住了本公子的手肘,分明身具上等武技。哼!花言巧语,欲盖弥彰,讲吧!你主仆究竟是干什么的?”
贾嫣先是一怔,继而幽声道:“仇公子这样一讲,奴家就百口莫辩了,云儿啊!你代我送客。”
话落起身,大有拂袖而去之势。
那“仇华”阴阴一笑,冷声道:“送客?哼!恐怕由不得你。”
贾嫣欲行又止,蹙眉怨声道:“你究竟要怎样啊?奴家本想将气氛弄得和睦些,所以无话找话,故意逗一逗你,谁知弄假成真,公子反而认定奴家用了什么手段,害你昏睡不醒。
公子爷也不想想,奴家既欲对你不利,又有偌大的本领使你昏睡不醒,何时不可下手,还能让你纠缠不休,盛气凌人么?”
这话似软而实硬,理由也十分充足,一时之间,那“仇华”不禁瞠目结舌,无词以对。
贾嫣话声微顿,忽又长长叹一口气,接声道:“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奴家原已声明在先,公子爷也曾应允,纵有不当,也不怪我。岂知终了仍旧不免脸红耳赤,既然如此,奴家即使曲意承欢那也是形同冰炭,难以相融。公子爷,你还是请吧!”
讲到这里,扯一扯华云龙的衣袖,又接道:“琦哥哥,咱们到里面去坐。”
这情势,逐客是逐定了。
那“仇华”自然不干被逐,猛一击桌,大吼道:“站住!”
贾嫣身形一顿,道:“怎么?公子爷不讲理么?须知这里是客栈,不是金陵勾栏院,接不接客,奴家自己可以作主。”
那“仇华”被她犀利的词锋一逼,额上青筋暴起,全身颤动,鼠目之中,凶芒电射,大有出手揍人之势。
小云儿左顾右盼,连忙劝阻道:“公子爷快别生气,小姐,你也坐下嘛!”
贾嫣冷冷地道:“坐下干么?咱们的身子虽贱,天下的道理是一样的,曲意逢迎,既然不能讨好来客,何必定要作贱自己,硬找气受。”
那云儿人小鬼大,眉头一皱道:“小姐啊!咱们是和气生财嘛!仇公子一路追踪,自然是对小姐一见倾心罗!就凭这一点,咱们受一点气,那也不算什么啊!”
她回头又劝“他华”道:“公子爷量大福大,别和咱们小姐一般见识。喏!你先喝一杯茶,消一消气。”
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仇华”手上递去。
那“仇华”本是词穷而发怒,原先虽有所疑,却是捕风捉影,苦无证据,此刻经云儿软语相劝,更是再无理由可以发作,再者,美色当前,就此负气而去,心中也不甘愿,故此他近乎木讷的接过茶杯,呷了一口,道:“哼!尔等主仆身怀武技,隐迹风尘,究竟有何图谋?依我看来,还是直讲的好,如若不然,哼!哼!”
话无下文,可知一半是自找阶台。
小云儿乖巧得很,闻言一本正经道:“公子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主仆有什么图谋呢?就说有所图谋吧!也不过图谋你公子几两银子。公子爷!你喝茶,少讲一句,婢子再劝劝咱们小姐。”
“仇华”紧接道:“你们当真是图谋几两银子么?”
云儿蹙眉道:“咱们的身份已经一再说明了,沦落风尘,如非贪图几两银子,谁是天生贱种,愿意任人糟塌?”
“仇华”冷然道:“那简单,今夜本公子在此留宿,给你十两银子。”
话声中,伸手入怀,取出一锭官银,“啪”的一声搁在桌上。
只听贾嫣急声叫道:“那……那不行!”
“仇华”鼠目一瞪,道:“什么不行?难道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贾嫣夷然道:“生意买卖。也有个先来后到,今夜白公子已经占先,你……”
“仇华”截口喝道:“混蛋!什么先来后到,老子…咦……”
他拚命晃着脑袋,然而已经无济于事,惊“咦”之声未落,人已向前一仆,爬在桌上,昏迷过去。
只听贾嫣骇然尖叫道:“啊!怎么回事?莫非……莫非是患羊癫疯么?”
华云龙冷眼旁观,霍然贯通,心知贾嫣乃是蓄意做作,毛病出在茶水之中。
他心机灵巧,反应极速,当下不动声色,幸灾乐祸的哈哈一笑,道:“不要惊慌,羊癫疯死不了人。便是死了,那也是自己作孽。自速其亡,谁叫他身患怪病,还要乱发脾气。”
端起茶杯,悠然饮了一口。
那贾嫣故作紧张,道:“你倒轻松,如果他一病不起,那……那就是人命啊!”
华云龙悠悠然道:“人命就人命吧!他如果就此死去,官府之中,有我替嫣姐作证。”
那贾嫣暗暗一笑,道:“华公子毕竟与人不同,奴家这里谢谢你了。”
华云龙听她突然改了称呼,也不觉惊然一惊,道:“什么?你知道……”
贾嫣吃吃娇笑道:“云中山华家的公子,谁不知道?”
华云龙霍地起立多惶然道:“你……你……”
贸嫣身形急闪,避了开去,道:“华公子诀别生气,一生气就倒下了。”
华云龙冠然作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在那茶水之中,究竟弄了些什么手脚?”
贾嫣脆笑道:“没什么啊!一点点‘七日迷魂散’那要不了公子的命。”
华云龙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下五门的迷药,哼!你的目的何……”
话未说完,也是脑袋一阵摇晃,然后“碰”的一声,倒在地上。
那贾嫣好不得意,连声畅笑,道:“奴道华家的后代,不在乎下五门的迷药,原来你也是口头硬朗。云儿啊!快将那丑鬼弄到床下去,再叫郝老爹备车,咱们走啦!”
只听云儿应了一声,拖动“仇华”的身躯,惑然问道:“师姐,他真是华家的公子么?”片刻之间,连称呼也改了。
贾嫣有点急,也有点不耐,道:“他自己都不否认,要你操得哪门子心。快一点,等那丑鬼的手下警觉,不知又要耽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