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双套连环 [6]
蓝关双凤,跟着立起来。
独目老人冷冷地道:“你们两个,留后一步。”
白凤故意怒道:“为什么?”
独目老人并不回答,偏脸向双掌震两川喝道:“叫你滚,你听到没有?”
双掌震两川向大殿上无助地扫瞥了一眼,然后低着头,走下了台阶。
双凤故意拔剑跟着闯出。独目老人,并不阻挡。他只朝帝团上眼光发直的长白三仙冷冷一笑道:“杂毛们,这是留客之道么?人家姑娘家,又是师兄走在前头,嘿嘿,连这个也不懂,真替东北道上的朋友丢人。”
长白三仙,如梦初醒。
三仙纷自蒲团上飞身而起,轻而易举地,上前点中了双凤的穴道。
天仙道人和地仙道人,分别抱走白凤和黑凤。独目老人朝留在前殿未走,三仙中最狠毒的人仙何文武望了一眼,然后冷冷笑道:“抢了人家师妹,却令受尽折磨,嫉火如焚的师兄回去报信告状……设想周到,佩服,佩服。”
人仙何文武,惊啊一声,慌忙向外赶去。
双掌震两川,身怀重创,寸步维艰,这时,出了朝阳观,并未走出多远。
晃眼之间,人仙何文武,便已追及。
就在人仙何文武扬掌欲劈之际,身后有人冷冷地道:“杂毛,慢点!”
人仙何文武收掌掉头一看,嘿,又是他,独目老人。
人仙何文武不禁皱眉道:“羊叔子,你弄什么玄虚?”
独目老人挥挥手道:“杂毛你退后一点,我烦他带个信给阎王老爷。”
人仙何文武,依言退后。
独目老人附在双掌震两川耳边,阴阴地道:“姓孙的,你大概也明白,无论如何,你是活不了的了。……现在,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转世有机会再做人,千万记住,第一,别贪财。第二,别好色。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可破坏一个像青城上官女侠那样圣洁的女人的清白。……再告诉你……在下便是汉中施力。”
独目老人说罢,嘿嘿一笑,飞身后退。
双掌震两川,中魔似地瞪大了眼,啊啊直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独目老人冷冷地向人仙道人催促道:“杂毛,动手呀!难不成你要留个机会给他,让他在死前将你骂个淋漓痛快,你杂毛才觉得舒服么?”
“他……他……不是……独目叟。”
双掌震两川狂喊着,人仙道人以为他真如独目老人所说,想在死前骂人,所以也没有注意去听。双掌震两川的叟字出口,人仙道人的掌招也已拍下。一声惨嚎,双掌震两川喷出一口鲜血,扑地而绝。……就像隔晚那个吴老头死在他掌下的情景一样。
这时候,五更已尽,天色微明。
独目老人向人仙何文武冷冷地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业已完成,羊叔子也不打扰了。……三天之后,老夫再来。……那时候,等你们快活够了,老夫再告诉你们一个异常不幸的消息。”
“不幸的消息?”
“不幸的消息。”
“现在说呀!”
“何必扫兴。”
跟着,一阵坚硬如石,阴冷如冰的尖酸怪笑响起,独目老人没入于迷蒙晓色之中。
※※※
司徒烈回到客栈时,天已大亮。
他从后院翻入,悄悄地走进自己的卧房,就着架上冷水,洗去脸上药物,又服了一颗还音丸,完全回复了本来面目,这才上床安息。他躺在床上,将两天来的行动,回忆了一遍,颇为满意。他想:单人只影,处身于东北这班狼虎群中,如欲访寻数年前纵火案的元凶,斗智,远比斗力要强得多了。
想着,想着,他不禁力乏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茶时分。
那时候的东北,居民们,尚划分为部落,过着以游牧为主的生活,放眼皆是乱坟似的圆顶篷包,就是一些城镇上,也不时有大群的牛羊络绎而过。在这儿,秋天一过,最多的东西,便是羊肉和烧酒。关外,风沙漫天,人们容易口汤,不分男女,全部习惯了以酒当茶。在这儿,民性淳朴而豪爽,由于特产多;关内商贾,趋之若骛,从服装的不同,便可看出品流之杂。
这种关外风光,带给司徒烈异常新鲜的刺激。他买了一顶当地习见的帽,从头罩到脖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手中挥舞着一根牧人们少它不了的竹杖,到处走动。
饿了,有的是羊肉铺子,一碗烧酒,地方又小又脏,但酒和肉,却可真香。
就这样,三天很快地过去了。
第三天的初更时分,他又将自己化装成“独目叟”。
当他依着三天前那个小道僮之言,径直往朝阳道观后殿赶去时,突然之间,他发现面前有一条黑色身形,正往后殿落下,仔细一打量,司徒烈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那人是谁?
嘿,你说可巧?那人竟是货真价实的“长白独目叟”。
司徒烈天生一副豪胆,这时候,不但不惊,反而有趣地告诉自己道:好极,我正愁无法进入那三个淫道的秘室,这下可有人带路了。
于是,他提神紧跟在正牌独目叟之后。
后殿由那道月牙门开始,有一条曲折迂回的走廊,通向柴房。进入柴房之后,独目叟用脚一踢柴房中那座用以劈柴的石墩,屋角立即现出一道暗门。独目叟走进去之后,并未将门关上。司徒烈凝神提气,施出游龙老人面授的天山游龙轻身术,如影附形似地跟了进去。
进去,是一条短短的,暗暗的甬道。
走完甬道,里面是座宫殿式的广厅。
广厅成扇形半圆,三个暗门通向三间卧室。这时,广厅上悬着六盏八角宫灯,照耀如同白昼。而三间卧室内,隐约地传出了女人低吟浪笑,一看就知道,三个淫道,正在密室内寻欢取乐。
司徒烈隐身甬道暗处,察看着独目叟的动静。
说巧也真巧,独目叟今天的穿着,居然跟他一样,也是一袭黑袍。那袭黑袍,司徒烈曾在草桥见过一次,想不到独目叟竟有穿黑袍的习惯,现在穿的,居然仍是那一件。
这时,只见独目叟落脚广厅正中,仰脸向上,向正中一间卧室,平和地喊道:
“天仙道友,停一停,出来,羊叔子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