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情天多变 [4]
马上人脸色一变,道:“看不出你老儿是个会家子……”
方石坚翻眼道:“当真踏死人不偿命吗?”
马上人仔细打量了方石坚几眼,见没出奇之处,嘿地一声冷笑道:“糟老头,找死可不是这等找法,放着这宽的大路你不走,偏偏要撞大爷的马,这是什么意思?”
方石坚气对方出口不逊,欺老凌弱,有心要教训他一番,吹胡瞪眼的道:“好小子,你这么强横道,欺老凌弱……”
“什么,你老儿要教训人?”
“正要教训你!”
“好哇!”刷地一声,伏鞍伸臂,一马鞭子朝方石坚迎头挥落。
方石坚伸手一捞,抓住鞭梢,略一用力,把那大汉拉下马来,大汉身手不弱,相当矫健,一挺腰,站在地上,呼地又是一鞭,方石坚从鼻孔吹了口气,又伸手捞住鞭梢,一振腕,大汉的鞭柄是扣在手上的,一下松不开,惊叫声中,直向前跄去,“砰”地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马儿受惊,拨开四蹄便跑。
大汉灰头土脸,爬起身来,口里连打胡哨,马儿看似久经训练的,停住了,大汉仍掉马鞭,伸手拔下背上的大砍刀,哗啦啦一抖,狞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闪闪寒芒,斜划而出。
方石坚可动了真火,右掌迎着刀光,一圈一划,一道奇猛的旋劲,应手而发,惊叫声中,大汉的身形像陀螺般疾旋开去,裁倒两丈外的路边,可能是闪了腰,挣不起来,坐在那里眦牙裂嘴。
前道尘土大起,十几骑骏马,疾驰而至,后而随着一顶黑色大轿,看排场,轿中人必是个江湖一方之霸。
一行人轿,眨眼奔临切近,当先的扬手叱喝了一声,全停了下来。
方石坚一看当先的马上人,赫然是飞去堡堡主袁霸天,不由心头大震,袁霸天位居“一统会”分坛坛主,骑马开道。轿中人难道会是“一统会”的会主?这可好,如能制住对方,便可胁迫对方交出萧美玲。
袁霸天扫了一眼坐在路边的大汉,道:“马二,怎么回事?”
那大汉气呼呼地道:“这老匹夫拦路找岔。”
人马朝两边一分,黑轿落在袁霸天身后。
袁霸天精光闪闪的眸子,朝方石坚浑身上下一阵打量,沉声道:“阁下意欲何为?”
方石坚大声道:“刚才那厮是你手下?哼!公然欺老凌弱,差一点把老夫给撞死,还不该教训教训他吗?”
袁霸天浓眉一扬,道:“阁下是存心找岔的吗?”
“噫!一丘之貉,全是不可理喻的,算我老头倒霉。”
“你阁下动手伤人,说声倒霉就算了?”
“要不怎么样?老夫不要他的命,算他点子高。”
“你阁下想来不是泛泛之辈,知道区区是谁吗?”
“嘿!袁霸天,别臭美了,你只是‘一统会’的爪牙而已,还呼么喝六的。”
袁霸天为之骇然色变,这老儿看来颇不简单,竟能一口道出自已来路,而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面相也十分陌生,当下冷哼了一声道:“阁下既知区区是‘一统会’的人,还敢公然找岔?”
方石坚冷冷地道:“一统会算什么玩意,我老人家根本不在乎!”
人群中传出数声怒哼,这老者究竟什么来路,公然发这狂言。
袁霸天忍住一口气道:“阁下亮个万儿?”
方石坚大声刺剌地道:“什么万儿千儿,老夫没名号,早就忘了。”
袁霸天老脸挣得通,怒声道:“阁下这大年纪,连死活都分不清了。”
方石坚怪笑了一声道:“袁霸天,你敢对老会如此说话?”
袁霸天脸色更变,有些下不了台,这白发老者口气大得惊人,凭他几十年的江湖阅历,竟然摸不出这老者的来路,一镇心神,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来路?”
方石坚目的在激使轿中人出面,故意装得狂傲十分地道:“袁霸天,亏你还是一堡之心,一方之霸,连我老人家都不认识?”言语中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袁霸天面上一热,期期地道:“恕区区眼拙!”
“你自承眼拙就算了!”
“请报名!”
“凭你要老夫报名。”
“阁下若再佯狂,区区可要得罪了……”
“哈哈哈哈,你还不配!”
袁霸天身为分坛之主,当着这多同门,一再被侮慢,当然吞不下这口气,也丢不起这个人,怒哼了一声,就马背上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这一出了手,所有的高手,全凝目而视,要看看这无名老者的能耐。
方石坚信手一挥,口里还加上一声冷哼,以他身具近两百年功力的人,虽是信手一挥,劲势之强,仍相当惊人。
袁霸天身在马背,用的当然不是全力,当他的掌风撞在对方的劲气时,突地反震回来,力道骤增一倍有余,登时寒气大冒,意念未转,“砰”地一声,翻身落马,在场的高和,脱口发出一声惊呼。
这白发老人能在举手之间,把堂堂一位分坛坛主震落马背,这一分功力,的确是惊世骇俗。
轿中人始终没有动静。
袁霸天挺身站起,内心既怒且骇,老人的功力,远超出他估计之外。
马上人纷纷跃落地面。
方石坚冷兮兮的道:“你们要打群架吗?”
蓦地,一声阴笑,发自轿中,听似女人的声音。
方石坚大感意外,他满以为轿中人极可能是“一统会”的会主,想不到是个女人,但从袁霸天护轿这一点判断,这女人在会中的地位,必定相当崇高,这多高手出动,定非寻常,由于昨夜半途中,有人留贴赠袍,要他改装易容,他敏感地想到说不定这批高手是赶来对付自己的,因为被杀者是跟踪自己的密探,消息当然早已传出。
他同时也想到“芒山老人”是死于“一统会”属下,“追命双尊”之手,于是,杀机抬了头,“追命双尊”只是奉令杀人,这责任该由“一统会”会主来负,一些高级的人物,也脱不了干系,首脑之令,多份是采纳左右人的意见。
心念之中,他冷冷的注视轿门。
袁霸天横移数步,退到一侧,那原先被震飞的汉子,正在由人救治。
轿中人发话道:“阁下是谁?”声音之冷,令人不寒而栗。
方石坚假咳了一声,反问道:“你先说你自己是谁?”
轿中人冷哼了一声道:“老头,你别不知死活?”
方石坚哈哈一声狂笑道:“我老人家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对我说话!”
轿中人再次道:“你到底是谁?”
方石坚手抚雪白长髯,悠悠地道:“近百年不用名号,早忘了!”
近百年不用名号,那就等于说此老已是百岁开外的人,所有在场的,全为之骇然色变,既是百岁开外,当然极少人能识。
沉默了片刻,轿中人又道:“阁下意在何为?”
方石坚白起眼道:“是你的人找上我老人家,并不是我老人家找上你们,你这话问得可出奇。”
轿中人的口风软化了,淡淡地道:“如此,您老人家请上路吧!”
“不行!”
“什么!不行!”
“我老人家有个脾气,生平最见不得藏头露尾的人,你出轿来,让我老人家瞧瞧你是一副什么德性?”
轿中人阴森森的一笑道:“你老头存心要找死?”
方石坚故作佯狂道:“好啊!我老人家的确是活腻了,偏偏阎老王不肯发贴,如果你能送我老人家的终,我老人家将会十分感激,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要找一个能替我老人家送终的人太难了。”
“嘿嘿,老头,你老运不错,今天找对人了,再不必为死不了发愁。”
“真的,那好呀,现成的一大堆孝子孝女。”
“老头,好是好,可惜连四块薄板子都找不到,只好委屈你做路倒了。”
“无妨,无妨,你出来吧!”
“老头,别再装疯卖傻,你道出名号吧?”
“告诉你早忘了!”
“嘿,你老头就会想起来的!”
“你到底出不出来!”
“不出来又怎样?”
“我老人家发了火,一掌劈碎你的轿子。”
“何不试试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声中,扬掌便劈,劲势如怒海狂涛。
轿帘一阵飘拂,如涛掌劲,顿被化解于无形,方石坚暗吃一惊,轿中人的功力的确并非泛泛,竟能消解掌为力,他要一看对方庐山的心也更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