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情天多变 [1]
“他平时常常自言自语地念叨一个名号……”
“谁?”
“鬼影无痕,他可能去找他。”
方石坚心中一动,“鬼影无痕”是天下第一神偷,江湖中仅闻其名,不知其人,上一次他曾把“伤心客”误认作“鬼影无痕”马西元,他急于追寻他是没疑问的,心念之中,道:“方丈知道‘鬼影无痕’的行踪吗?”
“宏愿大师”宣了声佛号,道:“老衲对此一无所知。”
方石坚吸了口大气,道:“如果那位大师返回贵寺,务请转告,就说‘冷面修罗’方石坚秉‘芒山老人’之令,有重要事相询,请他留寺倔候。”
“宏愿大师”合什道:“老衲一定照少施主所说的转告。”
“在下告辞!”
“恕老衲不送了!”
“不敢!”拱手一揖,扬长出寺。
徒劳往返,扑了一个空,方石坚的心情沉重无比,现在得赴许州践余莹之约了,想到“无回玉女”心头又是一种滋味,如果不如期赶到,她就要自决以求解脱,这是绝对不能失误的,于是,他又上路了。
到了许州,已是断黑时分,毫不费事地找到了丰隆杂粮店。
店面倒是不小,四五个伙计在忙着照料生意,方石坚迳直走到柜台前,一看,不由呆了一呆,掌柜的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冷艳少女,四目相交,方石坚心中一动,期期地开口道:“姑娘是掌柜的?”
女的点点头,没出声。
方石坚照余莹交代的报出姓名道:“在下姓方名石坚!”
好半晌,女的才开口道:“你来迟了!”
方石坚如遭电击的全身一震,难道“无回玉女”不等限事,便已自杀了。
掌柜台的黑衣女子幽幽地又道:“如果你早来一天便没事。”
方石坚激动地道:“在下并没误时,日夜兼程赶来,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几天,到底……蒋姑娘是怎样了?”
黑衣女子起身道:“你随我来!”
忐忑的随在黑衣女子身后,冲中门,过穿堂,进入一个花繁木茂的院落,一条花砖路,直通正屋,方石坚心如鹿撞,他知道对方的师父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辣手无盐”见了她,结果是什么真难预卜,突地,他发现这黑衣女子身形十分眼熟,再想想她的声调,不由脱口道:“你是余姑娘。”
黑衣女子止步回身,面上仍上冷冰冰的,慢启朱唇道:“你到现在才认出来?”
方石坚大为激奇,名闻天下的“辣手无盐”竟然隐居闹市,而她的弟子却做了杂粮店的掌柜,谁能想象得到,怪不得余莹出江湖时要幞面,她等于是双重身分,必须要掩饰真面目,心念之中,栗声道:“余姑娘,这是去见令师吗?”
余莹似笑非笑地道:“不错。怎么,你怕?”
方石坚苦笑着道:“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姑娘能告诉在下蒋姑娘的情况吗?”
余莹一摆手,道:“见了家师再说!”
方石坚无奈,只好又跟着继续往前走,这庭院很大很深,中间两侧还有假山亭榭等建筑,不输豪门大户人家,好一阵,才走到正屋。
上了阶沿,余莹侧身道:“你先请入厅中稍坐,我去请家师出来。”
方石坚进入厅中,余莹从屏门转入后进,厅里的摆设华丽不奢,很够气派,方石坚心里有事,根本无心观赏,有如坐针毡之感,不久,余莹人而复出,虽然时间很短,但在焦躁不安的人看来,却已感到相当地长,他紧张地离座而起……
人影从屏门内出现,方石坚下意识的呼吸一窒,待看清了现身的人时,不由又是一惊,现身的,是一个其丑无比的老妪,年在花甲之间,像是造物者故意粗制滥造,五官不匀,皮肤粗糙,本就不平的面皮,再加上皱纹,像张搓揉过再展开的桑皮纸,眼睛不错,还算排得正,但眉毛吊得离了谱,狮子鼻,塌鼻梁,配上张厚唇的大嘴,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无盐”之名,当之无愧,根本就不必余莹引介了。
抱拳躬身,口里道:“见过老前辈,晚辈方石坚。”
“辣手无盐”口里冷“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方石坚一番,移步朝居中的上位上一坐,开口道“你到底要不要兰心?”
开门见山,方石坚一下子答不上话来,但心头却是一喜,听口气,“无回玉女”并没死,不然她不会问这句话。
“辣手无盐”丑脸一变,道:“一句话,你给老身一个交代!”
“这个……”
“没有这个那个,只说是或否。”
“老前辈知道事情的始末吗?”
“知道。”
“这事其咎不在晚辈……”
“闲话不必说,你到底要不要她?”
“在道义上,晚辈愿负起这责任。”
“辣手无盐”脸上的神色稍微了些,抬手道:“你坐下!”
方石坚欠了欠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余莹站到“辣手无盐”的身侧。
“辣手无盐”又开口道:“这责任你准备如何负法?”
“老前辈的尊意见呢?”
“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差的只是名份,老身作主,定了这名份,另外择吉成其嘉儿,你反对吗?”
方石坚早已有了定见,不假思索的道:“晚辈愿意!”
“辣手无盐”笑笑,道:“这就好,但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这件事你禀过令尊堂没有?”
这一问,使方石坚面色大变,内心立时起了绞痛,父母之令,父母在哪里姓方,这是全部身世中仅仅知道的一点,世上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芒山老人”一个,但他已经遇害,留下了一个人间最惨痛的谜,而他带走了谜底……
“辣手无盐”见方石坚神色不对,微一蹙额道:“怎么回事?”
方石坚黯然道:“晚辈身世不明,是自幼由‘芒山老人’带大的,除了知道姓方,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因为‘芒山老人’业已作古了。”
“啊”了一声,“辣手无盐”道:“你身世不明?”她人虽丑陋,但却有一股慑人的威严,令人懔然生畏,由于这一股气质,给人的观感与乍见之时完全不同。
“是的。”
“听说你是‘神灯’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