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里相依 [6]
那郝大鹏闻言又看了丹鲁丝一眼,略和石继志握手寒暄,道了声:“明天见!”身起处,如脱弦强弩,已跟这沙麒而去。石继志看着,心中方惊,暗忖:“这天山三老果然技高不可测,就连其孙儿已有如此功夫,三老本身可想而知!”
方在惊叹,见那沙念慈已随丹鲁丝双双轻移莲步走近,石继志忙自镇定,丹鲁丝笑指石继志对那少女道:“这位正是前辈奇人上官先生的高足,姓石名继志,此行是特为拜访三老而来!”
那少女双手裣衽嫣然一笑道:“原来是石兄,小妹接迎来迟,失礼处尚清不怪才好!”石继志口中连道:“岂敢!岂敢,沙小姐大客气了!”
那丹鲁丝又指着那少女对石继志道:“这位正是我路上对你说的沙念慈姐姐,她是二老沙梦斗的爱孙女,人称追云燕子,可有一身好本事哩!”石继志连道:“久仰!久仰!”
那沙念慈不由脸色一阵绯红,娇笑道:“姐姐!你快别说了,也不怕石兄见笑,我们这点本事怕不及石兄千分之一呢!”说着一注视着石继志双足,丹鲁丝闻言一笑道:
“那也未必吧!”。
沙念慈笑指前路道:“姐姐只要看石兄双足上竟是点雪不沾,而来路竟无丝毫足迹,似此轻功,分明已到了凌气渡江、踏雪无痕的地步,我三位爷爷也不过如此,小妹岂能及石兄万一?姐姐不是有意说笑了么?”说着侧目对石继志一笑。
石继志不由脸一阵红,口中道;“姑娘多疑了,愚兄只是爱惜这院中雪景,生恐尘足败了清兴,想不到难逃姑娘法眼,倒见笑了。”
丹鲁丝顺沙念慈手指处一望,果然来路只有自己和沙、郝二人足迹,竟是没有石继志一点迹印,芳心也不由一动,暗赞石继志果然好一身超人的劲功,自己若能事夫若此,也不枉此,一生了,由是更生倾慕之心。
沙念慈含笑又看了石继志一眼,手挽着丹鲁丝道:“大伯父把接待二位的事放在小妹身上,这可是难事一桩了,如不见弃,请暂随小妹入居舍下,待小妹先命婢扫榻煮茗,我尚要与姐姐剪烛夜谈呢!”说着先行开门,请二人入室。
二人才一进内,见栋宇高大,修饰精雅,诗书字画,琴剑揪抨,罗列满室,室共五间,沙念慈笑道:“此室为愚姐弟和母亲住处,家父与三位爷爷俱在后室起居……”说着笑看了石继志一眼道:“此处简陋不容高人,故此石兄居处,小妹已命人在后厅打扫,至于沙漠红姐姐,小妹却要强留在此剪烛宿话了!”
丹鲁丝一听石继志竟另居别处,心虽不舍,但到底主人之言,分明男女有别,何况人家既有安排自己又怎好表示不愿,只看了石继志一眼,见他并无不愿之色,不由脱口笑道:“那真好!告诉你,今晚一夜你都别想好睡,我的话多着呢!”
沙念慈让二人落座,先行告退,须臾小婢献上清茗,用白瓷青花碗端上,轻揭碗盖,透出一阵清香,茶色略作翠绿,一碗内仅有巴掌大的一片茶叶,二人知非凡品,也不便问,只互相对视了一眼。
再观室内装置高雅,几案桌椅一切用具,俱是形式古雅精致,地下铺着厚厚毛毯,当中空出一片地方,有一圆径六尺的古铜大盆,内生极旺炭火,人坐室内温暖如春。不多时有一四旬妇人与沙念慈由后室掀帘而入,二人忙起身,那沙念慈遂为二人介绍,始知是其母,坐下谈了几句,却闻室外语笑声,有人唤道:“沙家妹子,有佳客临门,如何藏在你一人房中,不容我们见么?”
石继志与丹鲁丝闻言吃了一惊,沙母已起身笑着摇头对其女道:“这一定又是你弟弟走了口风,惊动了这群小侠,连明天都等不及。我回室去了,你张罗着他们来见见佳客吧!可别紧缠人家,人家远行,可要早早休息!”
说着含笑向二人略一颔首,即作告退,二人忙起身答礼,不容沙念慈开门,十七八个少年男女已由平台外廊一拥而入,各着华服,年岁均在十五至二十五岁之间,无不神采挺俊,光艳夺人。
他们一见二人,无不面现希冀结纳之容,不等沙念慈一一介绍,已有人上前自报名姓,男的拥着石继志,女的偎着丹鲁丝,各自欢谈了起来。
二人想不到此处人情如此温暖,俱都一一笑着,把臂捉手谈得好不开心。
沙念慈当众宣布,石继志是上官先生弟子,丹鲁丝即是女侠沙漠红,众人更是仰慕万分,有的还建议请二人一露身手,若不是沙念慈再三说母亲有话,客人远地而来十分劳累,不得过分纠缠,否则真要成了不解之状。众人直闹了两个时辰才去。
沙念慈待众堂兄妹退后才笑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好几十个还不知道呢!要不然,今夜你们都别想睡了……”说话间果然又有不少人闻讯奔来,都被沙念慈在室外谎说二人已休息,才把他们打发走了。
已有一小婢进来道:“厨房已把点心做好了,请小姐请客人外室用膳!”沙念慈笑着起身道:“家居山野,无以待客,二位佳客尚请多包涵!”二人经她这么一提,才觉腹中甚饥,忙笑随其起身,略为谦谢,随其走入餐室。
进室见一方紫檀木中镶大理石的八仙方桌,有六具皮垫套椅,只是桌上空无菜肴,二人正奇怪,见沙念慈微微一笑道:“此地位处极寒,酒食过早端上,只怕冷了。”说着玉手轻轻一按墙角石钮,一片丝丝之声之处,竟露出一方空格,此空格四面缀有极厚棉垫,菜肴先放入其内,关壁则严密合缝,可保温一个时辰。
二人见其中有一托盘,另有一竹丝编制的三格圆形提盒由先前小婢端出,置于那大理石桌上,由托盘中取出菜、酒壶、杯筷和一个九宫菜盒,先斟上三杯酒,再把提盒打开,由内中取出一个点铜锡精制的暖锅和四碟点心,一并列好几上,遂退下侍立一旁。
沙念慈请二人落座,自己随后坐下,笑道:“小妹本已食过,只是佳客临门,不得不在旁陪饮一杯,二位请勿拘束,自食便了!”
二人见那菜盒为横方形,白地五彩,瓷质甚细,共分九格,格内菜碟却不同式,方圆长短大小不一,凑合得极严密,形态精雅,内有九样下酒菜,荤的是腊肉、卤鸭、熏鸡、糟鱼、羊膏;素的是笋脯、松茵、素鸡和一样类似栗泥的佳品。每种为数虽不十分多,却是新鲜漂亮,只闻香味,不禁食欲大动。
那暖锅制作更妙,下层是炉,中作五梅瓣形,放着大小五个烧得通红的扁平炭基,中层是暖锅,钢分五格,一大四小,每格是一圆筒,筒底正对下面炭基,上面却各嵌一个瓷盅,当中一盅较深较大,内盛清汤,旁边四盅里,一味是用火腿和鲜肉切片同蒸极烂的玉版金镶,一味是嫩豌豆清炒虾仁,一味是糟炒山鸡片冬笋,一味是鸡油炒飘儿茶,共是三荤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