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雪地困龙男 岂容相轻侮 [6]
宇文瑶拔下针来一看,目光凝视公冶勤道:“这针是你发明的?”
公冶勤轻轻一点头道:“不错!针身的螺纹专为回转气流而设,遇力则逆行,劲力愈强其势愈速,这道理是先父发现的。”
宇文瑶追着问道:“令尊为何不自行打造呢?有此一针,可横行天下。”
公冶勤道:“先父纵然发现这个道理,然不遇东方先生这等巧匠,亦无法打造,这螺纹深浅一点也错不得。”
宇文瑶微微一笑,一掌却拍向公冶勤前胸。
公冶勤眉头一皱,胸前衣衫微凹了一下,骤然有阵凉风泛体,身不由主地打了一个冷哗!
杜念远急问道:“副首领!你感到怎么样?”
公冶勤摇摇头,宇文瑶笑道:“我这一掌并未用力,算是报答你针上无毒。你们肯示出红线盒,我也告诉你一声,这叫无影掌。一发即至。”
杜念远微笑道:“掌发针至!两败俱伤!我们只是个平手。”
宇文瑶笑道:“我深居大内。遍览群书,还没有毒药能伤得了我?”
杜念远亦笑道:“难得遇见行家,我这张配方倒要请教一下。”
说着含笑地从袖口中摸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宇文瑶接了过来,略一省视,不禁轻轻一叹,又注视了一下手中的素针,才微带钦意地道:“高明!高明!你值得骄傲,搜罗的这些人也值得骄傲。我这趟出来倒是不虚此行。”
杜念远微笑道:“富倾天下,贵为帝裔,未必就足以傲视宇内,沧海遗珠,亦足以警戒你们不得固步自封。”
宇文瑶轻轻地笑道:“领教!领教!今天的事就算到此结束了,不出三个月,我必定再度前来候教,那时却望你好好准备。”
杜念远笑了一下,宇文瑶已经挥手下令,准备开拔。
韦纪湄这时才有机会开口,指着帐篷道:“这座行官小姐不必拆走,三个月后再度莅临时,依然可以居住,敝旅一定派人妥为照顾。”
宇文瑶望着他笑道:“这个无须首领费心,帝王之家,衣着不乏,用过的东西我不会再要了,倒是首领本身要多珍重一点。”
韦纪湄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宇文瑶响起银铃似的笑声道:“三月后以君作注,请尊夫人将你看牢些,最好拴在裤带上,否则我就把你拐跑掉。”
韦纪湄想不到她贵为公主,居然会不顾尊严地开起这种玩笑,一时弄得面红耳赤,无言可答。
宇文瑶却带着那一连串的笑声,携着素月领头飞驰而去,蓝龙与诸葛凤望了地下两具尸首一眼,紧追着也走了。
韦纪湄还在发呆。
公冶勤这时才对杜念远道:“恭喜夫人!这一仗又是大获全胜。”
杜念远望着宇文瑶远去的背影摇头道:“不!我真有点怕这个女人,她胜负成败不形于色,心机不在我之下,神骑旅真要丢了首领,跟斗就栽到家了。”
韦纪湄的脸色在微红中泛出怒意,杜念远轻轻叹道:“纪湄!别生气,我不是拿你开胃,这次我真怕会把你给丢了。”
这是杜念远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和语气。
大家都不禁呆了。
时届深秋,芦花翻白燕子飞。关外又开始为风沙所笼罩了,万里青沙的高粱田全收割了,一望无垠的平原上,留给人的是一片凄凉的感觉。
一个孤独的中年人,两鬓星白,骑在一头骏马上向前飞驰,把蹄印洒在无垠的平原上。
当他远远望见那终年长白的山头时,不禁微微地舒了口气,可是立刻又为一种情景而诧异了。
他勒住马匹,静静地思索片刻,然后自言自语地道:“这是神骑旅的辖地呀,怎么会没有人招呼我呢,难道已没有人认识我了,我才离开江湖半年呀。”
顿了一下,他又慨然地叹了一口气道:“江湖真是个无情的地方,我闯荡江湖半生,也曾轰动过天下,可是才半年,江湖人都忘记我了……”
感慨中他继续策马前进,片刻之后,忽又失笑自语道:“我真是自寻烦恼,既然已经绝意江湖,还去计较做什么?前段日子还在希望人家忘记我呢?办完了这最后的一件事,我就可以安心去求归宿了。”
马蹄得得地轻敲山径的时候,他又发现事态有异了。
这儿已近神骑旅的总坛,怎么还是不见半个人影。
“山上有什么变故吗?我一路行来并未有所听闻呀。”
惊诧中他极力地策马,上坡应该是很费力的,可是由于他的坐骑神骏,速度依然很快。
偌大的总坛仍是空荡荡的,可是他的蹄声却激动四周的山谷。行到总坛的巨厅前面,里面才匆匆地出来一人。
中年人飘身下马,那里面出来的人却怒声道:“我们已经宣布解散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中年人初是一怔,继而怒声道:“公冶勤!你这是什么话?”
那里面出来的人,正是神骑旅的副首领公冶勤,他仔细地打量一下这中年人,不禁惊叫道:“掌门人!”
中年人微微摆手道:“我已离开江湖,你可以不必如此称呼。”
公冶勤恭敬地道:“是……韦大侠。”
原来这中年人却是曾经叱咤一时的太阳神韦明远。
公冶勤又打量了他一下才摇头道:“韦大侠!真的是您,半年来您怎么变了那么多。”
韦明远诧然道:“我有多大改变,居然使得你认不出了。”
公冶勤迟迟地道:“大侠的一头黑发都变成斑白了,脸上也添上了皱纹。”
韦明远愕了一下道:“真是这样?半年多我没有看自己了。想不到会苍老成这个样子,难怪一路上没有人认识我。”
公冶勤仍是不甚相信地道:“大侠曾服驻颜丹,应该永保英颜才对。”
韦明远浩然叹道:“纵有不死灵药,难活此心如灰,我的心已死了,所以驻颜丹也失去了功效,这就是我苍老的原因。”
公冶勤随之一叹道:“大侠与杜山主的一段感情,足可以动摇天地,坠落星辰,忧思催人老,想不到会如此厉害。”
韦明远触耳伤心,不愿意再谈下去,连忙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公冶勤脸色一暗,低低地道:“解散了,朱楼瓦砾,不过瞬息间事,真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