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泪共夕阳一般红 [10]
每一个人,无论是好的抑或是坏的,都有着他们所希冀追求的目标,他却没有!
于是这一刹那间,他的心情变为十分萧索,因此他的步伐也变为十分沉重!
本来,他为自己的行程的安排是去探望箫圣柳无非与铁剑无敌谢长风,想帮他们共同对付十三友的,现在,他感到这件事也很无聊了。
十三友已入费长房的控制,费长房虽是个狂人,却不是个恶徒,他的欲望是修成天下无敌技艺,进一步去达到水恒不死的仙业。
关于这一点,林琪的看法很透彻,生死有自然的定律,有生必有死,要想改变这定律是不可能,因此他不去作那样的梦。
侯行夫那种恶毒的人是应该被除的,可是他一直没有作恶的机会,二十年前,他的父亲阻止了他们的暴行,现在他们又在费长房的控制下,虽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至少也不会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事了,因为他们会被费长房利用着帮助他达成他那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不再有时间去作恶了。
柳无非他们虽以正义自命,然而他也清楚地看出这批素负侠誉的正人君子也不过是背着一个正义的幌子。
虽然他们与邪恶作对,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与安全而已,十三友若是得了势,他们将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因此他们所谓义的结合,倒不如说是自卫来得恰当些。
“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而杀人,有些人为了不被杀而杀人,我什么都不为,何若又去介入那种纠纷呢?”
这一个思想掠过了他的心头,使得他更有茫然无所适从之感!
在迷离的夜色中,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既不留心身边的环境,也不在乎自己所走的方向!脑中只有混混浊沌的一片空白……
直到他的身子快要撞上一样东西时,他才从混惑中惊醒。
他是顺着一条路而前进的,那条路很宽,路中心怎会有东西呢?除非有人!
他判断不错,那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他熟悉的女人。
月光下,那人的脸色异常苍白,两只眼睛中闪着灼人的光芒。
看清那人的面庞后,林琪不禁惊呼道:“费姑娘!原来是你!”
费冰的脸上有着一丝轻微的激动,哼了一声道:“是的!我在这儿等了很久了,你在那小楼上呆了很久!”
林琪点点头道:“不错!我同你母亲谈了不少话!”
费冰立刻高声叫道:“别再说我母亲,告诉你我没有母亲,那下贱的淫妇绝不是我母亲……”
说到最后她几乎要哭了出来林琪不禁微怒道:“她的的确确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用这样口气说她呢?”
费冰呛然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叫道:“你再说一声她是我的母亲,我马上就跟你拚命!”
林琪为之一愕,最后也生气了,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为这个原因跟你打架!”
说完他闪身欲待离开,费冰却不肯放松,横剑拦在他前面道:“你跟那贱妇在楼中这么久,做了些什么?”
林琪被她这句话激怒了厉声叫道:“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费冰寒着睑道:“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清楚。”
林琪哼了一声道:“假若你不知道该如何尊敬自己的母亲,也别再希望我回答你一个字!”
说时他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鄙弃,使得费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以带哭的声音叫道:“假若你也有这样的一个母亲,你就不会如此说了!”
林琪怒喝一声,目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叫道:“住口!拿你与花前辈相较,我认为只有一个卑劣之人,那个人就是你!”
费冰怔了一怔,片刻之后,她才以狠毒的口吻道:“你一定也被她的淫荡迷住了……”
这句话还没有骂完,她的脸颊上已着了两声很清脆的掌声,然后是林琪充满愤怒的声调指着她叫道:“你再说一句那样的话,我的剑就不会饶你!”
费冰挨了打之后,情绪反而稳定了下来,抚着发痛的脸颊,冷冷地道:“她究竟给你多少好处?才使得你这样维护她!”
林琪朗声道:“是的!她对我成全之德天高地厚,使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她,因此你纵然是她的女儿,我也不容你侮辱她……”
这几句话使得费冰呆住了,林琪顿了一顿又道:“你之所以睨视她,一定是为着她的那些行径。”
费冰痛苦地道:“难道还不够吗?当我第一次看到她与别人那个样子时,我真恨不得马上死去……”
林琪的态度略为温和了一点道:“所以你才跟梅华混在一起……”
费冰点点头,咬着牙齿道:“是的!我……”
林琪轻叹一声道:“你太冲动了,假如你为着这些才恨你的母亲,那你应该恨我才对,因为是我害得她那样做的……”
费冰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流露出无限的惊奇与不信。
林琪只得叹了一口气,把她与花燕来见面之后的情形与经过以最简单的词句说了一遍,最后才叹息道:“所以你该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我若不夺去她的功力,她便不需如此自苦,另一个是你父亲,假若你父亲不去逼她,她不用急着去恢复功力……”
费冰如痴如呆地听完了,才如梦幻般地喃喃道:“这太……令人无法相信了……”
林琪轻吁一声道:“岂仅是你,连我这个身经目受的人也无法相信,可是事实的确如此,令我无法不信,现在你还恨你的母亲吗?”
费冰想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
林琪一怔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费冰痛苦地道:“我只知道她那些可耻行为的解释,却无法决定她这种做法是否值得原谅!”
林琪也怔住了,费冰却仰着脸再问道:“你比我清楚,你能告诉我吗?”
林琪摇摇头道:“抱歉得很,我也无法告诉你,你母亲为了恢复功力,她的手段无可厚非,可是她杀人而夺取其功力之举,我不能说是对的!”
费冰却展颜为笑道:“经你如此一说,我倒有了答案了,我母亲是对的!”
林琪愕然地道:“为什么?”
费冰兴奋地道:“只要我母亲所做那些事不是以淫荡为目的,她的任何行为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