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泪共夕阳一般红 [11]
林琪更为愕然地道:“杀人也是对的吗?”
费冰点头道:“不错!这是求生存的手段,人为了裹腹,同样也杀死鸡鸭鱼以为食,你能说天下听在吃荤腥的人都不对吗?”
林琪一时为之语塞,费冰却以充满悔疚的声音道:“过去我不明内情,的确是太任性了,我一定要找到母亲,去祈求她的宽恕……我母亲还在那小楼中吗?”
林琪呆了一呆才摇摇头道:“关于是非的问题,我一时也无法想清楚,但是你要去祈求花前辈的宽恕,我倒绝对赞同,她此刻大概正在为天外醉客筑墓,你快去吧!”
费冰正待回身去,却突然闪来一条人影,以激动的声音叫道:“孩子!冰儿!我终于得到你的谅解!”
听声音就知是花燕来,费冰毫无犹豫地扑向那黑影的怀中哭叫道:“娘……”
两个人影紧紧拥抱在一起,半晌之后,当这一对母女在无限依依中分开的时候,林琪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去了!
***
夕阳照着古寺,微风中荡漾着晚钟的余韵,这是一个令人忘俗的境界。
林琪身背着长剑,情意落寞,漫步在山道上,被目前的情影勾引得出了神!
满山的红叶,晚寺疏钟,这才是真正的人间静土呀,此地没有杀伐,没有名利的纷逐,这才是我追求的乐土啊!
于是他慢慢地走到寺门前面,敝旧的木扉紧闭着,里面传出流落的钟声,木立片刻之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剑,伸指轻敲剑叶,叮然微响中,那柄剑断成两截了。
他又解下剑鞘,连同那两截断剑,一起掷得远远的,然后以坚定的口吻,自言自语地道:“不管这里面住的是谁,我都要请他分我一席之地,然后我就终老此处,再不参与人世的纠纷了!”
说完他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整整衣襟,伸手朝门上轻叩了几下。
剥剥的叩门声很清楚的传了进去,可是门口钟声依旧。
很久很久了,仍是没有人出来开门!
林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自言自语地又道:“从这寺院荒废的程度看来,此地一定是很少有人居住,也许只有一两个离世独隐的老僧,所以他们才不欢迎来的访客,为了怕人打扰清修吧!”
“不管了!反正我也是来出世的!打扰他也没有关系。”
说着手上用了一点力,木扉呀然地开了,原来那木门并未上闩,只是虚掩着的,林琪跨了进去,又把门带上了!
开门,关门,都发出了不算小的声音,可是并未惊动里面的人,钟鸣如旧,一声接一声,听来十分清楚,却不像是就近发出。
因为那钟声空明幽远,好像从颇远的地方传来,林琪倒不禁奇怪了道:“这所寺院倚山而筑,院落不深,那鸣钟之人又在什么地方呢?”
随着钟声的引导,他慢慢地向前走去,穿过荒草蔓生的空虚,来到寺院的正殿,殿中空空的,不见一尊佛像,林琪更奇怪了。
在靠墙的地方,还留下了块大石,雕成莲座之状,莲座旁边的右楹上,还留着斑驳的字迹!
“紫竹林中现自在,白莲台上现如来”
这分明是一尊观世音的雕像,由石座的大小看来,那佛像的体积一定十分巨大,可是佛像不见了。
殿屋犹存,石雕的佛像一定个会塌圯,就算是倒塌了,地上也一定会有碎石,可是此间四壁皆空,唯一的可能是石像被搬走了。
把石像搬走干什么呢?那么大的一座佛愕,搬动可不是易事。
地下打扫得很干净,可见寺中一定有人居住,那居住的人还在敲钟,非憎即尼,既是佛门弟子,又为什么要移走石像呢?
这一切都像那钟声一般地神秘不可解,可是林琪懒得去花脑筋推索,只要找到那鸣钟之人,一问就知道了。
钟声仍在断断续续地响着,由殿旁的云门中传出来,林琪立刻又折向云门,往殿后走去,来到一间偏殿。
那里也是一样,空无一物,地上留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座,座上的神像都被搬走了由石座的安排看来,两旁应该是十八罗汉,正中的大石应该是佛祖如来!
林琪在偏殿中没有多留,循着钟声,又穿过一扇洞门,一殿连一殿,约摸经过五六座宝殿,所见的情形完全一样,除了被移去的石座外,空无一物。
一直来到最后一进,佛殿到了尽头,触目是一片岩壁,岩上原来也刻着佛像的,可是都被人削掉了,只留下一个个的空穴。
而那钟声却像是从身后传来了。
林琪怀着满腔的疑惑道:“怪了!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别的通路,也没有看到人迹,怎么会走过头,把钟声滑到后面去了呢?”
再说这钟声听来仍像是从远处发出,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前后都没有其他寺院,那击钟的人又在什么地方呢?
他不前死心,回身又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寺门,听了钟声却又在身后了。
奇事!怪事!邪事!
闻声而不见其影。
林琪在心中奇怪着,却不信邪,前前后后地搜索着,结果却一无所获。
当他走到寺门时,钟声如在前,走到岩壁处,钟声又在后,于是他有一个决定,那钟声不前不后的,在中间发出的!
细心地找了半天,他判断钟声的来源是在入门的正殿,这个判断是他经过多少的尝试搜索后,才得到的结论。
也只有他那种武功修为,才能作此结论,换了一个普通人,恐怕永远也找不到钟声的来源了,因为那钟声听起来,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呢!
夕阳早已落山,殿中一片黑暗,林琪用了敏锐的目力,仍在搜寻这种神秘的钟声,宝殿四壁,在他眼中仍是十分清晰!
找了半天,他终于摸到一点门径了,那钟声每隔半杯茶的时间才响一次,每次鸣四响,极有规律而且每次他走到石座附近时,钟声比较响亮一点。
这比较两个字,也只能对林琪这种内功精湛的高手而言,因为其间的差别太小了,换了个内功较浅的人,也断乎无法分辨!
林琪虽然听出一点端儿,心中却更为惊诧了,因为他发觉这鸣钟之人,也一定是个武功高手,否则那钟声每次强弱的程度,绝不会能接近到几乎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