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泪共夕阳一般红 [9]
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林琪感到十分为难,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良久才道:“花前辈!费冰究竟还是个小孩子,您应该原谅她,也许她过一阵就会后悔的,那时一定会求您宽恕!”
花燕来哼了一声,举袖把泪痕都擦干了,怒声道:“我不做这个梦了,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我,第一次由另外一个女子陪着她来的,那时我正在……她马上就离开了,谁知第二次,她竟带着剑来要我的命……”
林琪恍然道:“我明白了,就是为了这件事,她才会跟梅华在一起的……”
花燕来诧然道:“你说的是什么?”
林琪知道她这时对费冰的反感极深,多说也没有用,连忙道:“那是件不相干的事!”
花燕来也不多问,只是过去提起天外醉客的人头,慢慢地下了楼,又找到一法原封的酒,带了锄头,走到土坟旁边,开始挖土!
林琪一直跟着她,看她默默地工作,知道她是在替天外醉客挖坟,仍忍不住问道:“前辈,您这是干吗?”
花燕来平静地道:“替酒鬼找个归宿,这两个人帮助我恢复了八成功力,我至少也应该替他们尽点力,不让他们暴尸荒野……”
林琪失声道:“前辈,您……”
花燕来瞪他一眼道:“你已经知道了,还大惊小怪干什么?”
林琪喘了一口气道:“晚辈颇替前辈不值……”
花燕来冷笑一声道:“没有什么值不值的,我习的是魔道工夫,要想恢复功力,唯一的速成方法就是藉阴阳挹注的手段……”
林琪默然片刻才道:“难怪连大叔要我炫耀武功,引出一批隐名的武林高手,原来就是为您作这个打算,这真是……”
花燕来瞪他一眼道:“你明白了就好!刚才若不是表明身份,我差一点也会找上你!”
林琪默然片刻才道:“前辈!您是怎么使他们就范的?”
花燕来轻哼一声道:“在我姹女玄蛇神功的催迷之下,连铁人也躲不过,何况是这些从未破身的老家伙,只可惜那酒鬼死得太早了,要不是那死丫头来捣乱,今天再行一次功我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林琪不禁骇然道:“他们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吗?”
花燕来得意地一笑道:“你拿鞭子都赶他们不走,更别说是反抗了,当然他们心里是明白的,也知道我是在利用他们,然而他们就是无法抗拒,至死方休……”
林琪想了今天遇到天外醉客的情形,知道她的话一点都不渲染夸张,心中对她的邪门功夫之高,生出一种由衷的恐惧。
花燕来明白他的心意,笑了一下道:“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否则我也用不到费这么大的事来找这些替死鬼了!老实说,我也不喜欢这么做,这些老头子又臭又脏,跟他们在一起,我想起来就要作呕,可是为了恢复功力,我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林琪连忙道:“前辈不是说藉苦练之功,也可以恢复功力吗?”
花燕来点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我无法等这么久,并不是我不耐烦,而是有人不放松我,你知道费长房到处在找我的下落吗?他亲任十三友的盟主,广布侦骑,四下搜索我的下落,因为他已经得知我把功力转注给你了……”
林琪一惊道:“他怎么知道的?”
花燕来谈笑道:“连进告诉他的!”
林琪更惊道:“连大叔!他……他离开我没有多久……”
花燕来淡淡地道:“连进跟着你的时候,费长房知道你已得优魔四式之秘,不敢来惹你,连进一离开你,立刻就落入他的手中,当然连进对我很忠心,他是不会出卖我的,可是费长厉有的是方法,在几种失心乱神的迷药下,连进什么话都藏不住了,费长房急于想从我这儿得到伏魔剑式,他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不能不想法子保护自己!”
林琪听得呆了,半晌才歉疚地道:“都是为了我的缘故,害得连大叔受苦,害得您名节受玷。”
花燕来笑笑道:“你别自怨自艾了,事情的发生是无法预料的,连进只对我一个人忠心,他那人好用心机,利用你那么些日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呢!”
林琪摇头道:“不!我是知道的,连大叔对我的利用我十分清楚。心是我知道他是为了您,所以我才甘心受他利用……”
花燕来微微一笑道:“盛情可感,不过你也太天真了一点,连进利用你的目的,十分之二是为了我,十分之八是为他自己,有些事情你被蒙在鼓里……算了!我也不必告诉你,免得你对这个世界寒心……”
林琪不禁愕然,花燕来笑笑又道:“连进的事你不必负疚,他是自讨苦吃,至于名节二字,你不必对我抱歉,在我们习魔道的人心中,根本就没有那两个字存在,我们行事的唯一准则,就是欲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有利于我的事,我们行之毫无考虑,我如此,费长房如此,许许多多的同道莫不如此……”
林琪连连叹息道:“前辈!我实在不明白,像您这样的人……”
花燕来微微一笑道:“别说你不明白,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因为我对你种种的行为,简直大违我们的心性常例……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会吓坏你……”
林琪默然片刻,忽然也以感激的声音道:“前辈对我的栽培之德,晚辈将永铭心版,不管前辈怎么说,我心中对前辈的愧疚水远无法消除,至少因为我的缘故,您失去了一个女儿……”
花燕来平静的脸上,突然涌起一片杀机,吓得林琪把底下的话都不敢再说出来了!
当林琪满怀惆怅的心情,离开了花燕来的小楼后,骤然被一种落寞的感觉浸染了他的全身。
这是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一种被人从世界中排挤出来的寂寞之感!
这些日子,他遇到许多事,接触到许多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怀有着他们的秘密,他们的欲与仇恨。
只有他,是一无所有的!
他不恨什么人,也好像没有爱过什么人!
他因为种种的机遇,使得武功的进展超过了他自己的想像,可是他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他觉得武功并没有使他的生命充实!
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目的,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