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母夜叉 鬼哭神嚎 [1]
他,默默地聆听着。
他,极其舒畅而喜悦地,微笑着。
不知何时,凌震宇觉得那频频荡漾于林空月辉中的笛音,曼妙地向他隐身处移动,直到距自己面前只有丈远,一株蓊郁繁密的松树之上。
笛声一如月色,千变万化。
它时而活跃如儿童,时而婉约如处子,时而柔媚如少妇,时而雄伟如丈夫,时而沉思如老人,时而狂暴如野兽,时而庄严如神佛,时而优雅如文士……
世上的一切,经过笛声传出,无论天光、云彩、高山、流水、花颜、鸟声,都显得那么可爱,那么值得令人珍惜!
原本,满脑仇恨的凌震宇,听了这宛如天籁的笛声,他的胸襟顿时舒展开来。
笛,是那样悠扬!
风,是那样轻柔!
人,是那样多情!
群星忙碌地闪耀着眼睛,都向地面窥看人间永恒的青春。
月亮静静地,闲雅地,高贵地放出幽美的光辉,这是一个瑰丽的夜晚。
夜阴一刻一刻地深了起来,月亮的光度也渐渐增强,天空里从银灰到紫蓝,从紫蓝转成淡青,已变了多次颜色。
可是,笛声依然,它含着清风、松涛组成了一支神奇的曲子,使那凌震宇完完全全陶醉在其中。
“嘻!”
他在凝神地细聆时,忽然,发现一声娇柔的轻笑,渗入于那缕柔美曼妙的笛声中,随之,传入了凌震宇的耳内。
这声轻笑,使凌震宇由那茫然,迷潆,飘渺,如若仙境神域的境界中,惊醒了过来。
他星眼遽转,全神贯注,觑定着他面前丈远处的松枝密叶中。
戛然,笛声停止了!
而接着传入他耳中的,是一声娇脆而柔美的呼唤,道:
“凌兄,我所吹的这曲儿,好听吗?”
这声清脆的呼唤,音犹未尽,凌震宇眼前红影一闪,即见轻飘如絮般,由密枝繁叶中,飘下一位红裳娇艳的,绝色少女!
凌震宇星眸迅展,继而微笑初绽,当即喜悦地一声轻呼,道:
“水姑娘,你所吹的曲儿,的确清雅幽美,醉人至极!”
说着,凌震宇跃身而下,站在水芙蓉的面前。
玉女神笛水芙蓉,笑靥微绽地闪动她那双晶莹剪水的美眸,柔情欢欣地凝视着凌震宇。
她手中依然拿着那支笛,背后仍旧斜插着一柄古剑,长长的绿丝,飘荡在香肩之后。
忽然——
凌震宇莫名地感觉到,心中有些鹿撞,情绪立时不安起来。
二人目光相触在一起,良久良久。
蓦地,凌震宇星眼微移,面显疑容地,缓缓道:
“水姑娘,适才是否见到一位老婆婆由此而去?”
水芙蓉闻言,嫣然一笑,杏目微转,道:“见到了。”
语毕,她依然微笑,望着凌震宇满面疑容的神情。
凌震宇听了之后,展目望着水芙蓉,迫不及待地道:
“水姑娘,刚才那位老婆婆,你们认识吗?”
水芙蓉仍然美目圆睁,微笑地望着凌震宇,一听此言,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凌震宇见景,心知水芙蓉可能与那位老婆婆,交往颇深。这丝意念,他从那老婆婆的言谈中,可以听出一些端倪来。
所以,他又追问道:
“水姑娘,那老婆婆和你谈些什么?可否相告在下?”
水芙蓉又是妩媚地一笑,睁着一双大而圆的美眸,说道:
“凌兄,你所问的,太广泛了,恕我无从回答。”
凌震宇俊脸泛红,很腼腆地道:
“在下是说,有关我们今夜在白家堡中的事……”
未待他语尽,水芙蓉一敛笑容,螓首微昂地道:
“凌兄所问,可是银拐婆婆和侠丐裘羽老前辈,他们因何赶至白家堡?”
凌震宇剑眉微轩,点首作答。
水芙蓉秀目中,突闪寒芒地道:
“数日前,古庙一别,恩师曾让我回去,苦练笛曲中的魔音断魂……”
说至此处,她望了凌震宇一眼,顿了顿又道:
“凌兄,我们暂时在这松林内,休歇片刻,坐下来谈谈如何?”
说着,不等凌震宇同意,轻移娇躯,坐依在一株松树之下。
继而,凌震宇也未加可否地,坐于近身的一株松树下,双眼注视着水芙蓉。
水芙蓉低头玩了一阵玉笛,这才缓缓地道:
“魔音断魂一练就是七天,三日前,恩师命我赶赴晋东太行山,去助凌兄一臂之力……”
语意至此,她秀靥突然微红,螓首垂胸,作出一副少女特有的一种矜持的神态。
凌震宇此刻却未在意,只因他心中正在激烈地忖思着:
“你师父是谁?竟会对我这等关怀……”
想着,他抬头一看水芙蓉,正欲启齿询问之际,水芙蓉微抬螓首,凝视地道:
“没料到,三日后,我在这赣南的一个山镇上,遇到银拐婆婆同那侠丐裘老前辈二人,经过一番交谈,始才得悉,凌兄与满天星斗白庆东老魔,发生冲突,而最急的人,却是玄真道长,与青城妙手两位前辈,因为他们在二天前,也被满天星斗白庆东的箭阵,围困在白家堡中……”
听至此,凌震宇剑眉一轩,情急地抢道:
“玄真道长,青城妙手两位前辈被困白家堡!现在呢?”
水芙蓉道:
“现在已被黑杀教掳回总坛去了!”
神色焦虑,凌震宇气忿地道:“什么时候掳去的?”
水芙蓉答道:
“掳去之时,也就是我们离开白家堡之后……”
满面疑容,凌震宇问道;
“银拐婆婆和那侠丐裘羽老前辈呢?他们当真是去追。赶黑杀教了?”
玉女神笛水芙蓉,点了点头,疾言道:
“是的。不过,他们可能会在前面等,和我们会合后,再一起赶赴晋东!”
“这又为何?”凌震宇忽然道,“方才那位隐身在林中的老婆婆告诉我,说银拐婆婆与侠丐裘老前辈,已经赶赴黑杀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