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8]
“周公铎,你自认是老夫敌手么?”
一本和尚接口喝道:
“你敢承认你是凶手么?”
罗侯神君怔了一怔,接着一阵狞笑,道:
“承认与否,又有什么两样?”
薛颂平怒目而视,厉声道:
“你必须承认,既然做了,你为何不敢承认?”
罗侯神君仰天大笑,道:
“老夫当然要承认,但拿证据来啊?”
一本和尚猛跺足,大叫道:
“气死和尚了!姓丁的,你算哪门子的汉子?杀人顶多偿命,和尚如果是你,洒家早就自绝了。”
西门咎忽然走了过来,冷声道:
“云震,这个还你。”
伸手入怀,取出一块黄绢,递给了云震。
云震接过黄绢,心头大喜,连忙递给薛颂平,说道:
“颂平兄,此绢就是‘罗侯心法’,你且看看,可是你们家的?”
薛颂平微微一怔,接过黄绢,却是翻也不翻,道:
“愚兄从来未见过‘罗侯心法’,连那名称尚是目前见到家祖记事始才知道,我又如何分辨得出?”
西门咎冷声接道:
“普天之下,只有一册‘罗侯心法’,就连另有副册之说,老夫今日尚是首次听到,你若是所言非虚,这块黄绢无论为正为副,总是你家之物。”
薛颂平转正身躯,神情激动,道:
“老前辈怎样称呼?”
西门咎道:
“老夫西门咎。”
薛颂干道:
“请问您老,这黄绢得白何处?”
西门咎独自一闪,顿了一顿,道:
“那块黄绢,原由神偷裴大化窃得,辗转到了云震手上,云震交与老夫保管,如此而已。”
薛颂平又显激动,道:
“您老也不知那神偷窃自何处么?”
西门咎眉间一皱,道:
“年轻人怎的唠叨不休!那裴大化窃自何处,又有什么重要?你但需知道:六诏之阳,只有一座罗侯魔宫;环宇之内,只有一位罗侯神君。浑号与庄院,全都以‘罗侯’为名,那黄绢就是‘罗侯心法’,一切岂不都在不言之中啦?”
薛颂平目润泪光,忽然整衣一揖,恭声道:
“多谢老前辈教诲。”
西门咎抬臂一拦,道:
“不必了!老夫乃是觉得反复盘问,却连本末也未弄清,听来令人可厌罢了。”
薛颂平听他话中有话,不觉一怔,道:
“老前辈莫非另有所见么?”
西门咎道:
“老夫倒无所见,却有所疑。”
薛颂平道:
“老前辈倘有所疑,只管询问,晚辈自当知无不言。”
西门咎道:
“想那老罗侯成名三四十年,按说他那时窃走令祖的‘罗侯心法’副册为时不久,功力定然浅薄,但他竟敢公然以‘罗侯’二字为号,难道他天生虎胆,不知令祖循名追索,下手惩治于他?这一点老夫不解。”
这话问得甚有道理,众人不觉全向薛颂平望去。
薛颂平“哦”了一声,道:
“这点难怪老前辈生疑,讲来也却是令人难信,总之姓丁的老贼机智过人,他早将家祖的性情摸得清清楚楚了……”
他话声微顿,伸手入怀,取出一本副册,接道:
“家祖心地宽厚,当年失去的‘罗侯心法’又是手抄本,他老人家虽曾一度去过罗侯魔宫,但因一本与人为善之心,总是不忍下手,姓丁的老贼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敢公然以‘罗侯’二字命名为号,个中详情,晚辈已将家祖的记事,摘录在绢册之中,老前辈但请过目。”
他将绢册递给西门咎,西门咎挥了挥手,道:
“老夫识字无多,你讲吧!”
薛颂平只得收回绢册,道:
“讲也讲不清楚,总之,家祖所记,全是他老人家当年的心情与事实,不过,其中有个关键,才使他老人家决定不加追究。”
西门咎道:
“什么?”
薛颂平道:
“家祖所抄的‘罗侯心法’,没有插图与注解,他观察丁振魁的资质秉赋,决难进入上乘之境,若是丁振魁恶迹昭彰,不知悔悟,他老人家自信能够将他除去。”
西门咎频频含首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忽然,他神情一愕,目光盯注薛颂平手中黄绢,讶然道:
“什么?这是手抄本?”
薛颂平翻开黄绢,看了一看,道:
“不错,这正是家祖手泽……”
话声一顿,喟然接道:
“家祖近年纪事,曾经说道先父罹难之因,必是丁振魁依稀记得先父容貌,途中相遇,丁振魁做贼心虚,唯恐先父乃是奉命追缉于他,故而暗下手,击毙先父,至于那‘罗侯心法’正册之失,当是先父罹难以后,被那丁振魁搜了去的。”
西门咎道:
“不管是蓄意图谋,还是事后取走,这杀父之仇,理当要报。”
薛颂严肃容切齿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仇岂能不报?”
一本和尚蓦地叫喊道:
“动手啊!还等什么?我和尚一定帮你。”
西门咎趋前一步,拍拍薛颂平肩头,说道:
“冲着云震,老夫也帮你,咱们可以动手了。”
这时,归隐农忽然接口道:
“且慢!这事得从长计议。”
西门咎独目一凌,冷然道:
“计议什么?莫非你怕死?”
归隐农微微一怔,洪声笑道:
“你听过黄山剑客归隐农怕死么?”
西门咎也是一怔,原来他虽曾与归隐农联手对敌,却不知道这位银髯飘拂的蔼然老者,乃是方今武林名宿之一的黄山剑客。
周公铎怕他两人冲突起来,赶忙抱拳一拱,道:
“老爷子不必担心,公铎身后二十四名弟子对那‘六丁大阵’已能运用自如,咱们先发‘六丁大阵’困住罗侯神君,先除去他的爪牙,然后合力对付老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