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4]
“师父,徒儿没想到会是您,而小道士又恰巧………”
方自如断然道:
“都是借口!总之,你尚须磨练,无法通过为师的考验,出江湖也只是丢人现眼。”
“是!”
阴武和方自如情若父子,给师父训两句也没什么。
接过钱袋,转身见小道士惧意仍在,阴武歉意道:
“抱歉,误会你了,小道长原谅则个。”
打个哈哈,空明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修道人不会计较这些的。”
这么说等于是变相的责备,阴武也只好生受了,却奇怪小道士既没有偷他钱包,为什么怕他搜身?心眼一转,贼性子又犯,在空明擦身而过瞬间,摸走空明怀里一个油纸包,打开看见是一只鸡腿,忍不住哈哈大笑。
空明走不数步,听到笑声又回首,不禁恼羞成怒,猛扑上去抢,叫道:
“小偷,还我──”
阴武举高油纸包,矮他一个头的空明怎么也拿不着。
“小偷,小偷,你自己才是小偷,东西还来||”
阴武大笑,捉狭道:
“什么东西啊?”
现在可是立场对调,只是方才小道士真不知阴武在向他耍什么东西,现在呢?则是阴武在捉弄人了。
近朱则赤,近墨则黑,阴武跟宝宝在一起,好的没学,捉弄人的本事倒是不知不觉中略有小成,宝宝知道了,不如又会如何取笑他。
修道人是不是真的要吃素,空明不清楚,只记得自跟了那穷师父智能,就实在没再吃过一餐大鱼大肉,嘴都淡得无味,今儿个忍不住,在家饭铺厨房里摸走一只鸡腿,偏又作贼心虚,怕人追赶,急急忙忙中撞上阴武这贼小子。
空明不容到口的肉又飞走,羞怒叫道:
“是鸡腿,怎么样,国家律例可没规定修道人不能食荤。”
阴武不料他有勇气承认,觉得这小道士很有意思,道:
“本来勉强吃素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小道长有勇气突破,我很佩服,大家不妨交个朋友,在下阴武,你呢?”
空明拿回油纸包,眉开眼笑:
“我叫空明,家里太穷,被送到道观混碗饭吃。”
阴武失笑道:
“结果很不如意,连吃荤都得避人耳目。”
搔着耳根子,空明不好意思道:
“没办法,师父说太上老君很厉害,光明正大的吃会被看见,若是躲着吃,太上老君难免有疏忽看不到的角落。”
莞尔一笑,阴武道:
“我记得太上老君不上酒楼,下次要吃,到酒楼去,他总不会到酒楼去监视弟子吧!”
空明吞着口水,露出馋相,但没钱也是白说。
阴武正开口要请他吃一顿,抬眼见师父皱着眉,问道:
“师父,有什么不对么?”
方自如望着巷口,道:
“唐尧、唐蠡和唐情怎么出现在南京?”
阴武道:
“师父您没看错吧?”
方自如微一沉思,道:
“武儿,你继续找宝宝,为师跟上去看看,酉时在『水月楼』碰面。”
说着不等阴武回答,加快脚步出巷而去。
“唐尧、唐蠡、唐情均已出江湖,就算在此地出现也没什么奇怪啊,师父大概联想到宝宝跟他们有关,真是太操心了。”
阴武心中念转,决定照师父的吩咐,问空明道:
“现在你是不是要回你师父那里?”
嚼着食物,空明道:
“我跟师父、太师父分开找一个人,晚上在东城小土地庙会合,再不找到人,师父会敲脑袋的,真倒霉!”
阴武随口问道:
“找什么人?我比较熟悉这里,也许能帮你。”
空明双眼一亮,油腻的手在脏道袍上随口一擦去油,伸怀取出一卷纸,摊开是一幅人像,年四十有外,面皮正白,眉分八彩,目如朗星,五官清秀,透着精明强干。
阴武看罢,道:
“这人是谁?”
“原来你也不认识。”
空明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浓浊,道:
“太师父交给贫道时说过,这人如今已七十左右,可能不好认,不过他有个儿子,现在也有三十好几,应该有几分相似,姓史,太师父打探出躲在南京,就不知是那一家,阴施主,你认识么?”
摇摇头,阴武道:
“你太师父有没有说为什么找这个人?”
空明道:
“太师父说跟他是至交,好久不见,想叙叙旧。”
“叙旧!”阴武以贼子特有敏感,奇道:
“既是好友,怎会长久不联络,要用这种方法找人?”
空明怪笑道:
“谁知道?我才不敢多问,太师父有时凶得吓人,不过,我想老人家对于怀念过去很有趣,才会突然这么热衷,真怪!”
阴武想到宝宝,拿出一锭银子给空明,道:
“这银子你拿去酒楼吃个痛快,我还得去找人。”
空明大方收下银子,稀奇道:
“你也要找人?咱们同病相怜,你找的是谁?”
阴武苦笑:
“一个调皮捣蛋鬼,不知又躲到那里玩耍。”
空明怪叫一声,急于挥掉霉气似的甩手道:
“贫道如今一听到『捣蛋鬼』就头痛,本来我跟师父要合作发一笔财,结果一个小孩三两句就害我们落荒而逃,钱没赚成,还倒贴十两,不仅如此,他带来的霉气特重,前不久,太师父遇上一笔好生意,结果大概霉气未走,被车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反咬一口,落魄至今无处发财。”
阴武不问即知他们做的生意不会是正当门路,才会遭人看出破绽,也不追问,笑道:
“那小孩倒是个妙人。”
空明心中有气:
“妙个鬼,只望今生不要再碰上他,无量寿佛!”
阴武听他突然喧个佛号,大感好笑,道:
“空明,你如果真要找姓史的,今晚酉时到『水月楼』来找我,有一个大人物也许能提供你一点线索,总比你到处瞎摸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