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万魔军 [2]
“庄主,小婢可弄糊涂了!”
庄主渐渐恢复和蔼可亲的笑容,道:
“什么事使你糊涂了?”
侍婢道:
“那客官究竟有多大年纪?好象三十多岁又好象只有二十岁。”
庞福哈哈笑道:
“这是天绝刀冷见愁如假包换的招牌。你瞧得出才是怪事。”
他站起身,又高又胖宛如人山。恭恭敬敬延客人座,道:
“冷见愁兄,请坐。你大驾光临真是蓬毕生辉。此事传出江湖,不知有多少人获慕我庞福的福气。”
冷见愁既不人座也不回答,手捧热茶,忽然走到老道士面前。
老道士和乡下老头都已站起迎接,这是普通礼数。所以冷见愁站着和他面面相对。
冷见愁说道:
“这茶很好,是采于谷雨节前的龙井,名贵得很。”
老道士说道:
“辛施主很懂茶道,真想不到。据我所知世上已很少人能闻香辩色就知道是这种茶了。”
冷见愁摇头道:
“品苛之道是一回事,药物之学是另一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老道士疑惑不解,道:
“这话怎说?”
冷见愁道:
“例如我把茶叶当做药物,所以分辩得出各式各样不同品种。但会不会品尝呢?”
老道士一怔,道:
“这话既奇怪而又有理,品尝果然与分辩能力是两回事。”
冷见愁道:
“如果这杯茶加点连翘和天山雪莲,味道一定更好。”
老道士先是一惊,接着眼中光芒闪闪,冷酷如冰雪,道:
“加点鹅不食草味道更佳。”
冷见愁道:
“可惜太甘香了,不如加点龙牙粉。”
老道士道:
“如果有龙牙粉,放些山慈菇和鹤虱。”
冷见愁道:
“你错了,若到这一步,只须少许羚羊角就无路可走。”
老道士初时冷笑两声,但想一下便皱一皱眉头,后来仰眼向天想得如痴如醉。
冷见愁这时才入座,举杯道:
“请”,慢慢呷啜,看来那茶很正常,根本没事。
庞福苦笑一下,道:
“冷见愁兄,你们刚才谈论的药物性理,很有诡秘古怪意味。只不知传授医药之学的尊师是谁?”他一定很感到不安,因为老道士简直变成木头雕刻的傻瓜。
冷见愁道:
“‘大自在天医’李继华曾经与我谈论过医药之学。但他不是我的师父,他只不过是一片落叶而已。”
庞福一定未听过‘大自然天医’李继华的名气。所以全无反应,说道:
“冷见愁兄,你决不是来探访我。只不知为谁而来。”
冷见愁道:
“是为五个人而来?”
他一开口就可以使人惊疑莫测,使人头痛,庞福笑脸改为皱眉忧烦。但据说“皱眉”要动用甘余组肌肉,但“微笑”用五组肌肉就足够,所以庞福胖脸上的表情相当吃力。
庞福道:
“五个人之多?谁呀?”
冷见愁道:
“瞎神仙、常青、程士元荀燕燕夫妇,还有你庞庄主。”
庞福摇头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我?”
冷见愁道:
“本来没有你的份,但既然你的身份很特殊,又是第一流流星锤高手。当然你的身份才是我最感兴趣的。”
庞福“哦”一声咽下一大口唾味,才道:
“我二十年没有亮过流星锤,我以为世上只有自己知道‘我’会使流星锤。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冷见愁的微笑在迷雾后显得更神秘。
这一套“观测术”得自天下无双的神探“中流坻柱”孟知秋,当然不同凡响,冷见愁足足死背了五年才把二千四百条“原则”记得滚瓜烂热。
冷见愁忽然大声道:
“殷海,想通没有?”
老道士芒然应道:
“还没有。”忽然惊觉地瞪视冷见愁,眼中光苦冷酷异常。说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
冷见愁道:
“你乔装改扮之术糟透了。你的颈和双手早已告诉别人你还很年轻。你可知道必须三十岁以上双手关节才有皱纹?但你连这些皱纹都没有。”
殷海不觉抬手瞧着。冷见愁又道:
“改扮作老道士本来很好,可惜毒教中人太干净,由头到脚冠履袍服全部新制,没有一件是旧的,天下焉有此理?”
殷海把道冠胡须等扯掉,果然露出一张年轻面孔,很清秀,不超过二十五岁。
冷见愁忽然转脸望向乡下老人,问道:
“你呢?叫什么名字?当然是真姓名,假的就不必说。”
乡下老人腰肢一挺,坐得毕直,眼中闪耀光芒,决非适才者迈龙钟之态。他道:
“我姓胡名不凡。”
冷见愁对这个名字全无反应,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近三十年武林出了什么惊世骇俗人物。
庞福叹口气,道:
“胡兄你应该让冷见愁猜猜,因为听说他是魔鬼。”
冷见愁道:
“叫我魔鬼究竟骂我抑是奉承我?”
庞福应道:
“当然是奉承,说你象魔鬼一样可伯难测,不是说你坏。”
冷见愁道:
“胡不凡,杀死程士元夫妇时你不过把风而已。但以你的轻功和造诣,尤其‘三钩指’加上九节钢鞭再加上轻功,便是武林绝艺‘龙卷风’,纵横天下难逢敌手。”
“但你却只是副手,为什么?不敢杀人?下手的人比你更厉害?”
胡不凡突然弹起一丈高,半空打个筋斗落下仍然坐在椅中。
人人都瞧得发楞,胡不凡却不解释,也扯落假发假须。
他年约三十六七,垮垂的眉毛和眼睛显得本来很容易相处性情和善,但此刻都隐隐豪气飞扬。
庞福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