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柳暗花明 [2]
靳百器颔首道:
“好,这二位算是剔除于嫌疑之外,萧掌柜,请告诉我,那一天你是派遣什么人去赵大户那里调取不足的银两?”
萧祥毫不迟疑的道:
“是小号的帐房郭先生。”
靳百器道:
“此人行为如何?”
萧祥涩涩的笑了:
“回靳大爷,我们开的是钱庄,钱庄的帐房如果操守有问题,岂不等于自己拎根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郑先生可以放心。”
靳百器道:
“跟郭先生一同去拿钱的,还有别人么?”
萧祥道:
“还有两个小伙计,一个叫潘福,一个叫黄有文,这两个小伙计上工的时间虽然不长,平时里却也相当的勤奋,没有什么坏习惯……”
靳百器平静的道:
“这两位年轻朋友现在何处?”
萧祥不安的道:
“不知靳大爷的意思是?”
靳百器道:
“我想请他们进来和我见见面,谈两句话,萧掌柜不会认为不方便吧?”
乾笑一声,萧祥叠声道:
“方便、方便,非常方便,如今他们人就在前厅,我这就去替靳大爷传唤……”
片刻之后,萧祥已偕同两个身材结棍的小伙子转了回来,靳百器仔细端祥这两个人,叫潘福的一个,浓眉大眼,肤色黝黑,带点浑头憨脑的味道,叫黄有文的这个,却人如其名,长得清秀白净,应对有致,像是肚皮里有几滴墨水的模样;两人一进门就垂手站在一边,表情全透着惶然。
萧祥陪着笑向靳百器道:
“人带来了,靳大爷有什么话,尽管问他们就是。”
靳百器和颜悦色的道:
“潘福、黄有文,你们两个可还记得牟家少爷当日前来提兑银两之事?”
那潘福点头道:
“才不过三两天前的事,怎会不记得?”
萧祥在旁立即呵责:
“小福子对靳大爷说话不可无礼!”
摆摆手,靳百器笑吟吟的道:
“很好,当时你们知不知道牟家少爷的身份?”
潘福与黄有文两人齐齐摇头,黄有文开口道:
“不知道,是出了事以后,才听到郭先生提起,但是直到如今,小的们仍不清楚牟家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来龙去脉,只晓得他姓牟,很有点来厉而已……”
靳百器笑道:
“赵大户家里,你们熟不熟?”
潘福与黄有文互觑了一眼,仍由黄有文回答:
“赵府是大户人家,有财有势,小的和小福子只是钱庄里跑腿打杂的小伙计,怎么能高攀上人家?认识是认识,小的们对他们熟,他们对小的们可就不熟了……”
靳百器道:
“那么,赵大户家里的使唤人,你们是不是挺熟?”
潘福咧嘴笑了:
“也不是全都熟,有几个和我们混得不错,像马厩洗马的阿丁,侍候赵大户的三柱子、打扫书房的老曹等等,其余的就只得点头的交情。”
靳百器颇为注意的道:
“去调钱的那一天,你们遇上这几个人没有?”
潘福抢着道:
“单碰着阿丁一个,他还问我干啥来啦?我说还不是来借调银子,他叫我去他那里歇歇脚,喝杯茶,我说不了,人家提钱的主儿尚在店里候着哩,他又问我提多少银子?我顺便吹了个牛,故意放低嗓门告诉他,来提钱的主儿带了五六条大汉随护身边,看光景数目不会少,就没有七八万两,也该有个三五万两,当时我还记得阿丁那小子双眼泛亮,活脱那票钱子叫他得了——”
这一番话,在潘福而言,仅乃顺口溜马,以为是鸡零狗碎,不关紧要,旁边的萧祥却听得张口结舌,满头大汗,禁不住气急败坏的插进来道:
“你你你……小福子,这些事,你怎的事前事后,从来不曾向我提过?”
潘福愣愣的道:
“掌柜的,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呀,这只不过是我们差下人随口开开玩笑,逗个趣儿,莫不成连这些琐碎都得向你禀告?”
靳百器沉缓的道:
“萧掌柜,你不必担心,事情的因果总有脉络可循,我们不会随意给人扣上黑锅,找出问题的症结来,才是当务之急。”
这时,牟长山已迫不及待的道:
“那小福子,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
潘福迷惘的道:
“后来怎么样了?没有怎么样呀,后来郭先生招呼我和有文哥进去,拎起装银子的皮鞘就套车回转来啦……”
萧祥赶忙问黄有文道:
“小福子在放这些浑屁的时候,你在哪里?”
黄有文清清楚楚的道:
“小的便候在厅外等待郭先生差遣,小的不错是看到小福子同阿丁一起交谈,但没走过去,所以不知道他两个在扯些什么。”
靳百器接口道:
“大家都不须急躁,现下只是有了一条可疑的线索而已,路子是否走得对,还言之过早,这要等清查过那阿丁的背景来厉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定论。”
说到这里,他又转向潘福:
“出事以后的这几天,你见过阿丁么?”
潘福摇头道:
“我没再去赵府上,也没见到阿丁。”
靳百器仔细的问:
“可有什么人向你打听过牟家少爷的出身根底?”
潘福正待再行摇头,黄有文已若有所思的启口道:
“回大爷的话,前天晚上,大概是傍黑时分吧,倒有个人来问过小的这桩事,那人姓朱,是圩子里的混混,一般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朱泼皮;朱泼皮来的辰光,小的刚吃过晚饭,正想出门溜溜腿就碰上他,看样子,他像是等在外面好一会了,见着小的,却装做路过巧遇的模样,而且态度出乎寻常的热火,要请小的去逛夜市喝碗酒,小的推说身子乏,没有去,他就和小的闲聊了起来,并有意无意的问到牟家少爷的事,小的当时不曾察觉有异,若非大爷此刻提起,小的压根就忘记了……”
靳百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