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十四节 [11]
“进招!少年人。”怪人沉声叫。
逸云心中一怔,心说这家伙要引我入炼狱,怎又要我进招?但他知道,怪人那沉静泰然有恃无恐的神态,定然具有神奇的绝学,不然绝不会对自己如此轻视。
在风雷暴起之际,升起一阵可洞穿金石的箫音,迎着灼热如焚与彻骨寒流的维奇劲道,向外一引。
逸云的刚劲一发,由于他已收回三成劲,竟被令人血肉凝结的箫音引得向右一冲,他的剑上柔劲也恰好迸发,正是向右猛吸曳引之力。两种力道一合,竟将他的身形向右猛带。
“下去!”怪人陡然大吼,左掌猛拍而出。
逸云身躯右冲,百忙中左手剑诀变掌,反掌向后急扔。
“砰”一声巨震,两人的撼力掌力接实,同时飞离原地,闪电似分开了。
逸云冲出三丈外,他自己的冲力加上对掌的反震力,所加的速度委实可观,同时他只觉气血一窒,无法运功止住去势,双脚向崖.边落去。
岂知崖旁青苔滑不留尘,脚一落地人便向崖下栽落。下面,是百丈高低的死寂河,他只觉那墨绿色的河面,向上奇急的疾升相迎,不像是向下落,而是河面向上急升。
死中求活,他可不愿葬身死寂河,吸.腹点头,人在半空反穿向后,手足齐挥向外猛拍,利用反座力冲向崖壁。
只一瞬间,他落下了四五十丈,接近了崖壁,恰好有一条石隙迎面出现。
“嗤”一声响,伽蓝剑被他的盖世神功凝于剑尖,竟然没入崖壁中两尺以上,同时他一掌向石隙拍去。在碎石飞散中,他的身躯向上反弹,落势倏减。手脚同落中,他全身贴在石隙之上,五指嵌入石隙内坚硬的青石里,尽指而没,仅略一颤动便行静止。逸云在这一瞬间,听到崖上姑娘发出一声凄厉的锐叫,只觉气血一沉,几乎晕厥。
他强捺心神,调息片刻,方将身躯挤入石缝中,拔出伽蓝剑相度所处形势。
上面自己落下之处,悬崖突出约有两丈余,闪闪发光的青苔,像在上面浸了一层油。
潮湿的水气令青苔生长的十分丰茂。
假使要想用壁虎功或游龙术,爬上这五十文向外突出的悬崖峭壁,还得经过滑溜溜的青苔地带,那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可能之事。
要下去嘛,到还有个商量,那下面是欣欣向荣的嫩树,覆住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山藤。
最下面是一片灰绿色的细沙滩,频临黑绿色的平静河水。沙滩不大,不过百十尺长,形成一个向内凹入的河湾,两侧都是绝地。
水色其实是透明的,可是太深了,看去成了深绿,即使是沙滩水际,也是十分峻陡,那些灰绿色的细沙,不知道为何不向河底沉?
令他触目惊心的是,水下两三尺的奇异景象,简直令人毛骨依然,惊心动魄。
整个河湾的水下,现出十来双奇形怪状的巨大眼睛,与狰狞可布的怪物脑袋,轮廓依稀可辨头角峥嵘,尖牙掀动,其色灰绿,只看到巨头而不见身躯。
这些水底怪物不知何名,在水中十分沉静,缓缓地上升,在水面下三尺左右便停止不动,以那双奇异的眼睛,凝视着崖上的逸云。大约停止片刻,便又缓缓下沉,终于消失不见,但不久又向上升起。
它们的移动,是那么沉静,水面丝毫不见水纹,更无声响发出。
整条河谷中,听不见一只鸟鸣,听不到一只虫叫,崖壁上的树藤也绝不摇曳,空气也似乎凝结了,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自己的心跳亦难以自觉。
好静的绝域,死寂之河!
天空中,突然发现了两头具大的苍鹭,在河心静静地盘旋而下。距水面两三丈,突然一致翅疾掠而下。但见水纹略一波动,立即复归平静,可是那两头苍鹭呢?像两块石头入水,不见了。
“好厉害!这比流沙弱水还令人可怖的鬼地方。”逸云倒抽一口凉气,自言自语。
他正想落下树顶,攀藤降下沙滩,却又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向下降了。
从沙滩的内侧,极为缓慢的爬出十来只像巨大人熊的怪物,拖着二三千斤的庞大身躯,到了水际,便一一半躺在水边,用一双放大的毛掌抱着头,静静地睡去。
正在逸云正方那一头,刚把躯体躺平,水中突然伸出一只章鱼一般的黑绿色巨爪,搭在人熊的颈间,不住蠕动。大熊毫不惊慌,巨大的毛手捉住巨瓜,向下徐拖,压在身下倒头便睡。
第二只巨爪又在水中伸出,在人熊的胸际磨擦,压在下面的巨爪便能缓缓抽出,双爪同时没入水中。
一切是在极静中进行,和平而安静,可是上面的逸云,却感到汗毛直竖。乖乖!要被这些水陆怪物攫住,不死才是奇迹哩!
他不敢往下走,上面却又无法攀登,端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搁在这儿啦。可是他心悬姑娘安危,怎能在这儿等待?
他想起在神魔谷寒水潭历险之事,心说:“除了以伏鳌剑开出道路以外,便无他途,我得上去!”
他正欲拔剑削石,突觉下面双足一紧,像上了两道铁箍,正待挣扎,颈上又是一紧,浑身力道全失。
石隙裂开一块巨石,一双毛毛的巨灵之掌,扣住他的双足和颈项,从石隙的缺口中将他拖入洞里去。
拖了一段路,他感到黑暗中逐渐下降,由鼻中嗅到的腥气中,他知道定然是被人熊般的怪物擒住了。
怪物行动慢腾腾,将他举在头顶往下走,不久眼前一亮,已经到了下面的沙滩。
沙滩上十余头人熊,全都在滩上围成一圈。擒住逸云那头怪物,径自走入圈中,将逸云劈面向对面那头人熊扔去,去势奇疾。
逸云真力全失,感到身子一阵飞舞,每一头人熊的巨爪,一扣一抛之下,劲力直透内腑,想运功抗拒根本没有机会,真是苦也。
在半个时辰的急剧抛掷下,逸云只觉天旋地转,肌肤骨骼皆欲脱体而飞,连吸气的力道也似乎消失了。
昏眩中,他的神智并末全失,以先天真气护住心脉,咬牙忍受那彻骨裂肤的痛楚。
终于,人熊们静止下来了,仍让擒他的那一头,将他连臂夹胸挟在肋下,丝毫动弹不得。
水边,伸出一二十条墨绿色的长爪,向人熊们探索,可是人熊们毫不理睬,将长爪一一拨开,摆着沉重的身躯,向滩岸蹒跚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