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7]
刘老好的脸沉了下来:“小金铃儿,爷儿们上这儿来是取乐子,可不是给你调剂的,什么时候,你那张骚嘴里能冒出几句人话来!”
小金铃儿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用眼睛瞟了祁连山一下,低着头:“娘,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一样侍候人,但是侍候年轻俊俏的爷们儿,心里高兴些!”
刘老好的脸色变得阴沉了:“小金铃儿,我知道叫你干这个你满心委屈,可是没要你学得这么犯贱!”
小金铃儿双眼一红,泫然欲泣:“娘,我怎么犯贱了,你叫我忍耐着点儿。找个好归宿人家就跟着走!”
“不错!我没打算留你一辈子,你得来的钱我一个也没昧下,全让你自己收着,教给你的也是好话儿,我从兰州把你带了来的时候,你也不小了,而且你以前也是耽在这个窝里的,是非好歹,应该心里有数,跟着我这么一个娘还算亏待你吗?别人对亲生的女儿也好不过我去!”
“娘!我没说您不好,可是在这个地方,上那儿找归宿去,好容易今儿遇上一个,你又不让我接近!”
刘老好哼了一声:“你准知道人家要你。”
“那也总得让我试试,您自己霸着,连个机会都不给我,那又是何苦来,要是您真的有心,做女儿的不敢跟您争,可是您自个儿已经有了着落了!”
“混帐东西,你想到那儿去了!”
“不管我想到那儿,瞧这位爷的年纪,您也不该横插上这一脚,无论如何,由我侍候总比您合适吧!”
刘老好脸上已经涌起了怒色,但是看了小金铃儿脸上已经涌起了反抗的神色,终于叹了口气:“金铃儿,你原来是存着这个心思,那就难怪了,看样子我不跟你把话说明白,你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孩子,咱们娘儿俩之间没有秘密,你也知道我早就有了主见。”
“我知道,所以我才认为您不该!”
“放你妈的屁,老娘不是贞节烈女,用不着装正经,可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三年前我跟定了龙八,就已经收了心,这三年来,我除了龙八之外,有过第二个男人没有,我在这儿顶了葫芦娘子的招牌,你也知道是为什么,难道说我还会做出对不起龙八的事儿!”
小金铃儿一仰头:“八叔是个义烈汉子,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所以我跟着您在这儿,管他生张熟魏,都为您揽了下来,也是为了报答八叔,所以我才觉得您不该………”
刘老好笑了:“原来你也是冲着龙八,那敢情好,可见你这小娼妇还有点良心,现在我告诉你,这位爷是龙八那儿来的,是祁家大爷的少爷,我们进去有要紧事儿商谈,你那歪心眼儿该得往好处挪了吧!”
小金铃儿的神情一震:“怎么?是祁少爷……”
刘老好赶紧一正神色:“知道就好,把你那张X嘴挟紧一点,少跟人乱搭腔,更别叫那些长舌妇把话给套了去!”
小金铃儿赶紧点头出去了,在门口看了祁连山一眼,神情中有着一丝惆怅,好像是知道这个小伙子与她之间的身份太悬殊了。又像一个贫家小孩子扒着墙,望着富户的花园与高楼大厦,虽然近在眼前,但是却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徒具羡慕之情,却也不敢奢望能迈过那道墙去。
刘老好拉着祁连山,把他带到后面的屋子里,点上了一盏煤油灯,掀起了靠墙的一块木板,从木梯上走了下去,还高撑着灯:“少爷!下来吧,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祁连山两步就跳了下去,张目四望,才发现这地下还挺宽敞的,四边都贴着木板,用尺来粗的圆木干撑着,隔几尺就架着一根横梁,也都是用很粗的横木,每段木梁有三丈乡长,这地窖也就有着三丈来见方,推进去却很深,成一个非字形排列,中间一条通道,每边都是三个房间,前面的两个房间堆着粮食杂货,最后的两间却是放着床铺、家具,很像西南内地的山居人家所住的窑洞,不过讲究多了,祁连山被让进了一间住屋,刘老好拉动一根粗绳子,牵动一块顶上的木板,透进了天光,她熄了灯,笑了一笑:“为了做这个天窗,多花了两百元大洋呢,但是我不在乎,人总要见天日的!”
祁连山看看四周,撇着嘴:“这个地窖可是大工程。”
“可不是,在这儿地方,木料就像是银子做的,每根圆木要二十元大洋呢,不过也难怪,从内地用车子拉了下来,工夫也够瞧的,好在沙漠上赚钱也容易,这儿二三十户人家,每家都有这么个地窖子,就是没有我这儿宽大!”
“刘大娘!有这么多的木材,干吗往地下建呢?”
刘老好笑了:“少爷,您是从内地来的,不知道沙漠上的情形,这个鬼地方,只有在地下才能生根,不定什么时候,一阵风砂过来,什么都给吹得干干净净了!”
祁连山搓搓手:“我不知道您跟龙叔是……”
刘老好也笑了一笑:“六年前我在兰州认识他的,他不嫌我的出身,我们也挺谈得来,当时我就想跟他上牧场去的,可是他要我等几年,说是他有个约!”
祁连山点点头:“这我知道,他以前跟个姑娘定了情,但是姑娘的家里不愿意把女儿嫁个江湖人,另外许了人,那姑娘偷跑出来找他,他又把人给送了回去,那女孩子怪他薄情,上吊死了,他在那姑娘的灵前发了誓,在五十岁前守义不娶,先父跟几个叔叔都劝过他,但是他坚持着,大家也就不好勉强,牧场上就是他一个老光棍。”
刘老好叹了口气:“我也是感他这份情,陪着他守下去,六年前是他要我上这儿来的!”
“为什么呢?就算要等到他五十岁,也可以在兰州耽着,犯不着上这儿来受罪呀!”
刘老好叹了口气:“祁少爷,对着你,我可以说了,要是祁大爷在世,我绝不能说,祁大爷虽然收了镖局开了牧场,但是他们哥儿几个在江湖上得罪过不少绿林道的朋友,祁大爷收了镖局,那些人可仍旧在黑道上混着………”
祁连山点点头:“是的,先父也跟我说过,我们老家是在山西,先父收了镖局,原打算回去的,可是想到那些叔叔们为了他结了不少仇家,大伙儿要是分散了,很可能会被那些仇家一个个都摸了去,所以才开了牧场,只是为了找点事做,把大伙聚在一起,那知道过了几年,牧场越做越发达,又成了一片事业……”
“龙八说过,祁大爷义薄云天,他们弟兄很感激,大家也只有死命效忠,把天风牧场撑下去,龙八打听得旧日黑道上的一些冤家多半流亡进了沙漠,我在兰州也是混混,上这儿来挪个窝儿,这个身份很好,而且也容易套取到消息,所以就叫我来了,我带了小金铃儿,娘儿俩扎根,龙八每年来赶马的时候,就到这儿来聚个两天,我探到什么消息,也设法托人给他带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