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凤目如火情意浓 [9]
“我不是指这意思……哦!他们过了江?”
“比你早三天过。”
“目下……”
“老朋友嘛!消息不讲价码,五条件奉送。出朱方门,经过秀公亭,岔入左面的小径,前行里余,往右的雅致别墅叫三山园。
那是长春庄主无风居士的好友——三山园主人呼风唤雨凌^’有光的纳福别墅,算是镇江无数名园之一。小子,你可别冒失地乱闯。”
“我知道,乱闯会头破血流。来,三年不见,看看酒量有否长进?干三大杯。”
“小子,酒量不够,少喝些,免误生死大事,一杯够意思了,干!”
茶楼酒馆,是传播风声的最好地方。
张天齐与铁金剐,在酒楼公然用大嗓门嚷嚷,决不会是少见识的冒失鬼犯的错误。
他当然不会是昨晚过江来的。
上次在扬州,章春姑娘亲眼看到他同船抵埠,事实上他早巳在扬州暗中活动多日,以各种不同的面目明查暗访,由神偷分散有心人的住意,他得其所哉。
这次,他要主动吸引对方的注意。
要引采大群蚂蚁,你必须先有一块糖,或者一块肉.钩鱼,也必须先有饵。
返店之后,他立即结帐,提了大包裹走路。
城南郊有不少小山,春日遍山锦绣,目下却冰封大地。满目全是凋林与衰革,间或点缀着青松与毫无生气的丛竹,村落星罗棋布。
在这一带只要肯花饯,找地方借宿租屋都十分方便。
官道直通丹阳、金坛,是旅客众多的要道,严冬季节,道上不时有三五旅客赶路。
大雪未止.道上积雪已无影踪,成了烂泥路。天宇中浓云密布,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呵气成冰,正蕴酿着第二场大风雪。
他并不急于赶路,提著大包裹悠哉悠哉信步南行,像在游山玩水。
两三里,菊花山在望。
路右一丛竹林内,踱出三个戴盆帽的皂衣公人,虹带上有铁尺、铐链、榴绳。
为首那人,则不佩尺而佩刀,一看便知是捕快,佩刀的是捕头,身材特别高大,相貌狰狞,小毛贼一见便会发抖。
路左,也踱出三名捕快。
他泰然前行,嘻皮笑腔往一字排开的人墙闯。
“承蒙列队欢迎,深感荣幸。”他笑吟吟斯斯文文地说,在捕头面前止步。
“你就是张天齐?”捕头翻着怪眼向。
“正是区区。怎么?姓张名天齐没犯法吧?没冲犯哪一位皇帝的圣洁吧?嗯?”
说的话,渐惭不斯文了。
“你扬州的事犯了。”捕头厉声说。
“放你娘的狗屁!”他大骂,一点也不斯文了:“福州府县要捉拿的要犯很多,可是令在下深感怪异的是,淮扬老店中要捉拿的嫌疑犯中,有长春公子.有江南一枝春,可就是没有我张天齐,也没有姓葛的母女一家。
“但我仍然有点害怕,因为我还没找到馄饭的差事,算是无业流氓,所以偷偷溜之大吉,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何榜贴上无名。
你这混蛋门神.居然在这里诬指在下扬州的事犯了,你他娘的要不是神经病发作,就是吃错了药认错了爹娘,呸!”
镇江属县有丹徒县,丹徒的名捕门柿冯昌隆,就是这位仁兄,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这位门神不好招惹,惹了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这位捕头不但内外动已臻化境,而且心狠手辣消息灵通,整起人来不知轻重,动不劫就把人打个半死,或者先弄成残废再讲理,黑道人士恨之切骨,白道朋友也不以为然,认为他做得太过火。
张天齐的一顿臭骂,不啻泰山头上动土,老虎口中拔牙,挑衅的态度极为明显。
门神冯昌隆快气炸啦!一拉马步双手上提,要动武了。
公门人动武是绝对合法的。那年头,公门人揍伤人,从来没有赔偿的先例,谁被揍伤了谁倒霉。
所以,这是白道行业中,最受武林朋友向往的行业,既可以揍人,又不必负责任。
“贼王八!你……”门神的叫骂声震耳欲聋。
“闭上你的臭嘴!”张天齐的嗓门更大,把包裹丢在一旁,捋袖挥拳准备打架,“张某做了几年刑名师爷,你那些鬼门道太爷我都懂。你如果拿不出扬州的海捕公文,太爷要揍你个半死。
“你没有任何证据指控太爷是现行犯,太爷包裹中没带违禁品,手无寸铁没有凶器,看你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你叹口气。我门神也可以给你安上一个罪名……”
“你试试看?最好不要试。”张天齐沉下脸.”大不了大爷把你们全宰了.再改个名同样在天下各地快活逍遥。混蛋是谁指使你出头送死的?”
“你这狗东西……”
铁拳捧空直入,速度不徐不疾。
门神怒火焚心,伸手来一记金丝缠腕擒人。
手一搭张天齐白勺手腕,突觉五指如被火烙,搭住的不像是人手,而是通红的烙铁。
想放手已经来不及了,如山铁拳及颊,砰一声眼冒金星,脑袋一歪,拳背又击中右颊。
这时运内功抗拒,已来不及了,轻估对手实力自信过高的人,早晚会碰大钉子,门神碰上的钉子不但大,而且锋利无比。“噗”的一声小腹挨了一膝盖,内脏像要往外翻,嗯了一声上体前俯。
“噗”一声背颈又挨子一劈掌,打击力沉重无比,庞大沉重的身躯反腿支撑不住,向前一栽。
单刀失了手,背心便被踏住了,力道重得像压住孙悟空的五指山。
“不宰光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算是老天爷算错了帐。”张天齐轻拂着刀,向呐喊着拔铁尺要向上涌的五个捕快说。
然后将刀尖向门神的后颈窝徐徐沉压。“太爷不管你们得了多少好处,你们必须为了这点点好处而送掉老命,那点点的好处决不会是一座金山,即使是一座金山,没有老命享受要来何用?””不……不要上……”门神吃力地扭偏脑袋狂叫,制止同伴冲上,“张……张老兄,逗……逗你玩的,请……请别当真……”
“刀尖贯入你的颈窝,可是当真的。”
“不……不要……刺……”“你知道太爷在扬州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