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苦行禅师 [4]
齐氏笑道:“这孩子十余岁了,什么事都是过分规矩,过分拘束,女孩儿家理应如是,所以老身也未使苛责。不过今日的来客情形不同,刘员外与义儿情同手足,露儿也就应视同兄长,若避嫌疑,不但显得生疏,而且在礼貌上也属不合,义儿,你进去把她唤出来吧!”
王义忙遵命而入,一会儿,兴冲冲地跑了出来,道是露妹尚须稍事梳洗,即可一同入座,特请刘兄先饮数杯,待会儿自愿罚酒谢过。齐屠户夫妇一瞬此言,忙举杯邀饮,殷勤劝客,酒过三巡,蓦地门口绣帘一卷,忽然出现一个淡红装束的性感美人。只见她发卷绿云,翠黛含香,瑶鼻樱口,面赛银屏,眼角间春情荡漾,举止若柳絮飘风,摇莲步,摆柳腰,俏生生地走到酒席筵前,只看得刘鸿运两眼生花,暗中喝彩。
齐氏夫妇笑向他女儿道:“露儿,这位是刘员外,也是你义兄好友,能得他移玉此间,自属不易,你替为父母的敬他几杯薄酒。”
露儿瓠犀微露,就桌前拿起酒杯,向刘鸿运敬了一杯,又敬过了父母义兄,连箸都未动,放下杯子即欲返房,俨然是名门闺秀,她母亲一把携着她的手,笑道:“孩子,不用害羞,随着为娘的坐吧!”
露儿似带着满脸娇羞,挨着她母亲身旁一同用膳,偶而向着刘鸿运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一眼,那眼光简直充满着磁性,吸住了刘鸿运全部的内心神。
刘鸿运从此不再唉声叹气,大部分的时间都消磨在屠户家里,可是每次去,屠户夫妻碰巧都在家里,刘鸿运并不是偷香圣手,虽然齐露儿对他深情款款,媚眼横飞,但他总碍着她的父母在堂,提不起勇气向她显示爱意。
总算是机缘到了,有一天,齐氏夫妻因为有位至亲过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无疑得热闹一番,遂一同到他家祝贺。碰巧齐家唯一的仆妇也因事外出,只留着露儿一个人在家看守,刘鸿运送了客厅,露儿正在忙着打扫,一见是刘员外,顿时笑靥迎人,劈头一句道:
“你今天来得真巧,家中只有我一人看守,正感寂寞,厅堂尚未收拾干净,何不到小妹房中静坐片刻,待我收拾完毕,即来相陪。”刘鸿运大喜过望,如奉纶音,立即掀帘而入露儿的香闺,房中收拾得洁净朴素,幽香扑鼻,撩人情思。
刘鸿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见桌上摆了一本写字簿,一切文具俱全,不要小看露儿,她也颇知文事,这一下使刘鸿运对她增加了不少敬意。每个人都有一份好奇心,那就是喜偷看女人的笔墨,他打开了露儿的习字本,见里面所写的东西还真不少,有的是女四书中的几段,有的则是几首唐诗,也有是不成句子的几个单字,看情形,她的目的是练习写字而已。
露儿的字写得当然不算好,但还称得上工整清秀,翻到第六面上,见满篇写的都是刘字,鸿字与运字,再翻一面,写的却是诗经一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紧接着则是什么「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还有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等类词句,不一而足。看得刘鸿运如醉如痴,亦惊亦喜,对露儿那份感激简直无法形容,恨不得把她抱了,让两个身子合而为一。前妻的思义与弥留之际所嘱咐他的话儿,他一古脑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巧就巧在正往下翻之际,身后忽然伸来一只玉掌,只一下就把那本子夺过去了,背后却紧压着两个软绵绵的东西,一股幽香中人欲醉,紧接着却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又有什么「乱笔涂鸦,自不能污大雅之目」几句娇声俏语。
原来刘鸿运看昏了头脑,耳目失灵,露儿何时走到他的背后,他一点也不知道。这时见她晕生玉颊,似喜还嗔地依偎在自己身旁,忙不迭手地搂着她的纤腰,诚惶诚恐地对她道:
“露妹,我能获得你这样垂青,真算是三生有幸了!”他双目中蕴含着热泪,自有道不尽的感激话儿,满以为得一知心腻友,自可终身无恨,哪知道眼前的俏丽佳人竟是心如蛇蝎的淫娃荡妇。
露儿极妮作态,用妙目注视了鸿运半晌,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逼:“任何事似乎都有一个缘,来我家的客人实不算少,小妹均无动于衷。但从见了你以后,平静的心产生了无限的涟漪,这种心事,小妹身为女子,自然未便出之于口。今日,你如不偷看我那涂鸦笔迹,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早已倾向着你。”说完,那柔弱无骨的胴体,又向刘鸿运进一步的紧靠。
这一来,温香偎玉,使刘鸿运的全身如触电流,胆子也就愈来愈大,干脆双手用力一抱,把露儿整个身子楼在怀中,手也渐渐地不老实,在露儿身上抚摸起来。那女人本来是荡妇一个,各种巧合也无非是事先的安排,使刘鸿运慢慢上钩,惹得他欲火上升,她才半推半就宽农解带,双双上床,白昼在房中干那不可告人的丑事。
云雨既罢,露儿装着娇羞不胜,把头伏在鸿运的怀里,嘤嘤啜泣道:“妾廿四年儿女贞操,因一念爱怜,受君摧残尽尽,此身固已为君所保有,如以蒲柳之姿不足以奉巾帚,则愿寒山古刹,贝叶红鱼,青灯长伴。果蒙佛祖慈悲而登乐士,亦必跪莲花座下,求缔鸳结于来生,以偿此愿。”这女人既狡且艳,誉为男人的魔障,真是一点不假。
隔了没几天,刘鸿运再三再四地恳求王义,请他作月下老人,俾自己与露儿得以红丝系足,永缔良缘,王义摇摇头,认为他年事过高,露儿的父母必定难以同意,结果,刘鸿运只好忍着痛,给了他一百两纹银,还打拱作揖地再四恳求,然后王义似乎碍于情面,勉强首肯一试。
一试未成,两度无功,露儿在鸿运的怀里撒娇觅死,只急得刘鸿运像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计,只好又塞了王义两百纹银,这才算是带来了莫大的喜讯二老首肯,聘银一千。
第一句话确使刘鸿运喜在心头,笑在眉梢,可是听了第二句,则又无异于晴天霹雷,令他耳鸣眼花,于是一再要求王义,使其恳求齐氏夫妻酌情减半。王义摇摇头,认为三度奔波已口枯舌烂,要求减价,无异于将婚姻视同买卖行为,莫说义父母听了不会首肯,就是自己也认为这样作,简直看轻了义妹,并且婚姻大事,关系终身,要想获得美人青睬,所去聘礼愈多,则女方愈认为盛意可感,未来的情份自更见坚定。刘鸿运无可奈何,只好忍痛牺牲,打点了银两,选择了黄道吉日。除银子外,又送了不少衣料首饰,总算是把露儿聘定了。
不到一月,就迎娶过门,自然也大大地热闹一番,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