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步步危机处处过 [5]
万花公主默默出神如故,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身旁那名诗婢在说些什么。
诗婢深深叹了口气,又说道:“既然如此……”
诗婢才只说得这么一句,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的万花公主这时不但听清了,还好像已经知道诗婢底下要说什么似的,霍地转过脸来加以制止道:“我不要见他,永远不要……”
语气是那样的坚决,但是,星眸中却已止不住闪起一片晶莹泪光。
文束玉脸色铁青,手按胸口,强自撑着走去街底一家门面较小的客栈中。
他向店家要了一个僻静的房间,闩紧房门,坐上炕头,他不忙着运气调息,而想先行定下神来寻找出现在这阵心痛的来由。
他瞑目思索着:是于夫子那三颗纯阳丹不够力量?抑或适才与流星古老儿交手真力耗损过度?
似乎都有可能,但是,细细再一想,却又全无可能。
首先,于夫子那三颗纯阳丹的药力,是无可置疑的,他服用后,不但真气立刻通畅无阻,且有情胜往昔之趋势,丹药如果没有灵验,那会有此现象?同时,如果药物力量不够的关系,他现在的症状则应该退回服药之前的情况,服药之前仅是四肢无力,可一直没有心痛现象呀!
其次,如说是真力耗损过度,更属无稽,一个修过上乘内家心法的武人,纵至油尽灯枯程度,也不应发生心痛现象,最常见的是虚脱,或且全身瘫痪,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疼痛的。
那么?
文束玉又哪里知道,他刚才这一阵心痛,其实早于那一夜在双狮镖局后院中,他承受了他父亲的一掌之后,即已种下病根。
当时,他之所以能够迅速康复,纯系他父亲临去喂服的三颗药丸之功,三颗药丸虽然阻止了内伤之恶化,但是,病后之将养,则嫌不够。他一心想及早练成那部秘芨上的各项武功,全未考虑到自己身体是否已经完全正常,能不能马上从事修习。后来,为挽救双狮镖局破产之命运,又在大风雪中一连奔驰数昼夜,这种种,在豪气干云的修习期间,是不易有所感觉的。
然而,有朝一日若是遇上强敌就像今天遇上这位流星拳一样那么,那道奠基不稳的堤防,便要彻底崩溃了!
但文束玉左思右想,始终找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恰好这时痛苦渐减,他便以为这也许只是偶然的逆气现象,只须调息一阵,便不难自然好转的。
这一夜,文束玉没有能吃东西,也没有睡好觉,第二天起床,心是不痛了,但精神却透着有些萎靡不振,不似以前那样灵活舒畅。
他安慰自己:认为这一定是由于昨日一天烈拼所致,再过几天,自会慢慢复原的。
他本来还想在南郑多待几天,现因本身情况欠佳,加之这二天亦末再闻有新案发生,于是决定即日起程,继续向长安进发,目下已经是四月下旬,再耽搁下去,也许会误过端午约期。
等到正式上路,文束玉马上发觉另一件事,他,已经无法徒步赶路了!
如果勉强支撑,他知道,最多二三十里,他一定会倒下去。就雇辆车子享受下也好,他解嘲地想:不然身上这几十两银子可能三年也用不完呢!
南郑为川陕交通要道,搭车子方便不过,只须扬扬手,可说要几部便有几部,文束玉随便叫了辆,当晚到达褒城。这一天虽然没劳动,可是,入城下车之后,文束玉却疲乏得什么似的,连晚饭也没吃,他便倒下炕头,昏然入睡。
第三天,情形更坏
他的神志似已麻痹,除了感觉精神不振之外,毫未留意到本身健康状况之日趋严重。
长安到了,文束玉心情为之一爽,但那名车夫在临别时却注视着他迟疑地道:“相公最好马上看看大夫……”
文束玉含笑谢过,仍然不以为意,但在那名车夫离去后,他忽然生起疑心,暗自思忖道:“难道我脸上已有病容不成?”
于是,他向商家要来一面小铜镜,等伙计走开,然后将镜举起
文束玉眼光甫及镜面,突然转身大喝道:“朋友”
仅仅喝出二个字,文束玉蓦地呆住了,他明明在镜中见到身后有张陌生的面孔,眼窝陷落,颧骨突出,脸色黄如枝姜,可是,等他转过身来,身后哪还有什么人影?
文束玉茫然呆立着,忽然,眉尖一皱,再度迫不及待地将手中铜镜举起,文束玉朝镜中望着,目光发直,不稍一瞬,终于,格啷一声,铜镜自手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