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无法解释我内心的狂热 [2]
杨放寻到杨军驻地,见唐真正领一支人马出城,上前问道:你出城作甚?唐真见他到来,忙下马行礼道:听人报说城外有沐家残军作乱,正要出城看看。杨放见他神色中掩不住一点慌乱,不由生疑,再细看了看所领的兵士,冷笑道:你如今也会撒谎了。只怕你身后的就是沐家残军罢?唐真面色煞白跪下道:求大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杨放冷冷道: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你当你在远禁城中所为我不知么?若不是你自做主张,何来今日京都的惨象?将军!唐真伏于地上猛叩数下,道:沐二公子对中洲对我等有大恩呀!杨放见此景,想起自已昨夜之事,不由百感交集。
不必了,一人脱去身上杨军服饰,正是李兴,他向唐真道:请代为安葬二公子遗体。然后对杨放道:动手罢,我们是不会束手待擒的,看看你要用多少人收拾得了沐二公子的石头营罢。杨放终于长叹一声道:杀二公子的不是项王,这个你们要记得。众人都是一怔,终于明白过来,杨放这是有意放他们走了,告知他们从此后不要与云行天作对。李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二公子也不欲我等为他报仇,只要兄弟们平安就好。杨放点头,不发一言,从他们身前走开。
朱纹与一干宫女在廊下逗小皇帝玩耍,李鉴殷已有三岁了,因未满周岁之时就遇上西京之战,粮食匮乏,是以生的有些纤弱,他的容貌与赢雁飞大半相似,清俊秀气,看上去倒象个女孩多些。此时他正撞撞跌跌的跑来跑去,突然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他坐在地上,抬头看去,见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自已面前,他想道:原来是个人呀,怎么这么硬的腿,撞的我的头好疼。咦,这人进来,怎么没人通报一声?却听得身后的宫女们一并跪下行礼道:项王。朱纹心中十分讶异,因虽得了大胜喜报,却没有听说过迎项王凯旋的事,不知云行天为何这般无声无息的跑了来。见他身上盔甲未脱,征尘未洗,好似是直接从战场上下来的。
云行天抻手扶起李鉴殷,对朱纹道:太后呢?朱纹道:太后正在歇晌呢,项王且在外间略候,婢子这就去叫她起来。说着便打起帘子,云行天进去,在炕上坐下。
小姐,小姐,快起来,项王来了!赢雁飞被朱纹摇醒,忙起身换了衣裳,勿勿理了理鬓角。出得内室,却见云行天倚在炕角,双目轻闭,鼻中微鼾,竟已是熟睡了过去。朱纹正待叫醒他,赢雁飞却把指头放在唇角对她嘘了一声,悄声道:去把殷儿带远些,莫要吵闹。把帘子全放下来,轻点。朱纹依言行事。赢雁飞拎出一方锦毡,轻轻覆于云行天身上,然后焚上一炉安魂香,自已捧了一本书,坐在一旁。
云行天醒来,第一眼就见到赢雁飞坐在窗下阅书。此时天色已暗,房中帘子已下,却未点灯,赢雁飞瞧的有些吃力,凑在帘缝边上,略略颦了眉头,神情专注。云行天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才拉开身上的锦毡,悄声走过去,把赢雁飞手上的书本夺下来扔开。赢雁飞一惊,见是他醒了,正略行礼,云行天却俯身下来,吻上了她的双唇,赢雁飞惊慌欲逃,却为他双臂困在墙角,避无可避,只能闭目受之。
良久,云行天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懒得和你玩下去了。你的三年孝期已满了罢,把这身白衣服脱下来罢。中秋之日我称帝登基,你为我的皇后。你的儿子我视同亲生,我们会有其它的儿子,别的女人也会为我生下儿子,我将对之一视同仁,日后从中选最为贤能的来继我的基业。就这样定了。赢雁飞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吻弄的面色潮艳,微微喘息,她长吸一口气道:纳娶前朝太后,项王不怕惊世骇俗么?
惊世骇俗?云行天笑道:我云行天生于世上就是为行惊世骇俗之事而来。我尚有更为惊世骇俗之事欲为呢。他突然站起来,在房中走了几步道:你是第一个知此事之人。我登基后第一道圣旨将是讨蛮族檄,我要率大军远征蛮族,扫荡蛮族藩篱,使得蛮族从此之后再也不得威胁中洲寸土。赢雁飞闻言大惊,高声道:项王不可,中洲已是百战劫后的残躯,经不得战火了。况且风涯山脉以北气候风土迥异中洲,是极为高寒荒避的所在,单是运送粮草已是艰难万分,请项王三思!云行天神色不豫道:风土不会变,但蛮族却会变。眼下蛮族正是四分五裂虚弱之极,若是过上个十来年,待他们回过原气来,又是中洲心腹大患。
赢雁飞哀声道:项王,没能亲自杀了沐霖,你就如此的不甘心么?你定要灭了蛮族方可以出这口气么?项王,远征蛮族之战有胜无负,你你真的看不出来么?你!云行天闻言似欲狂怒,却又止住了,他沉声道:是,我就是不能让自已输与人。遥叔死了,是因我而死,我就是为了要亲自攻下沐霖守的城池才把遥叔害死了,可沐霖还是逃脱了,逃到了我追不及的地方。我不甘,我需要一场大战,艰难无比的大战来验证一下,我云行天还能打么?至于胜负,那本不是我在意的。赢雁飞柔声道:项王,你迫得沐家中人杀沐霖求降已是胜的分明,洗雪前耻,又何必再耿耿于怀?云行天却道:当年我欲与蛮族开战,你是世上唯一赞同的人,如今却连你也不再信服我了么?赢雁飞道:可今日与当初形势大不相同云行天打断了她道:这不是你们女人家管的事。你专心准备大婚的事吧,中秋的诸般典仪我交于赢泌和,你与他商议着办罢。然后大步走了出去。朱纹在外头听得二人吵闹,正提心吊胆,见云行天急冲冲的出来,只来得及在他身后叫了声:项王慢走。然后进到房中,见赢雁飞怔怔的坐在那里,似是若有所思,神情极为古怪。
杨放整日在京都城中忙着处置尸首,修缮房舍之事,勿勿过去一月。一日正与唐真巡营,见几个亲兵抬进一只铁箱。杨放问道:这是何物?亲兵嗫嚅道:这是军师嘱我等带回来的,他着我等回来后再告知于大将军。杨放皱眉道:这是什么?走过去打开一看,光芒四射,晃的眼花,却是大箱珠宝。杨放先是一怔,然后马上明了,这是沐家和京都皇宫中的珠宝,不由大怒,喝道:你们居然敢收下这种东西!军师又怎会做这等事?确是军师命下的。亲兵们战战兢兢道。杨放知他们定不敢如此胆大,于是便命人备马,欲往袁兆周处去。
唐真一旁听得此事,挽缰道:将军不可。杨放怒道:为何不可,莫非你贪这些财物?唐真道:未将怎敢,只是军师如此做,定有他的用意。环顾四下,道:请大将军入帐中说话。杨放随之入帐。唐真道:大将军难道不知,这些日子军中抢掠民财的不在少数?杨放皱眉道:自然知晓,还不是搜寻米粮所致。不是说大多都已被处死了吗?唐真道:处死的毕竟是少数,倒底是法不责众。我早就听说云军中有分下的宫中珠宝。定是军师为了不让将士们掠夺民财,是以将未入大账的珠宝分了部分。杨放道:这象什么话?回到西京,项王一样是要依功论赏的。唐真道:可那却是要与众军均分的。眼睛里见着了这些事物,那里等得日后。杨放道:他们怎办我管不着,但我杨军中敢扰民的我已杀了上百个,还有敢犯禁的么?唐真道:我军中倒是没有了。但眼瞅着云军发了财,不忿的多的是,军师深知大将军清廉自守,必不会要的。他的意思是让我军的兄弟们也沾点光,免得我军兄弟们眼红传言出去,叫项王知晓了。杨放不语,唐真看了他一眼道:这事大将军就依了军师的意思吧,以大将军与云大将军的交情,闹了出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杨放终叹道:且放在那里,待我去问过军师。正说着,外头有人通禀,军师请大将军去他帐中,有项王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