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
武林中习俗相传,这火墙一样的火雷掌,必须到北天山火焰谷里,潜心修练十年,方能有成,根基秉赋稍有不合,往往就是走火入魔,丝毫勉强不得。
岳奇心念疾转,手底下可没闲着,不求攻敌,先求自保,一口真气护住了丹田,劲力内敛,双掌掌心轻得如同棉花。
“嗤!”地一声闷响,四只手臂结结实实的碰上了又分开。
岳奇早有预防,一个身子立即弹向天空,翻了三个空心跟头,斜斜地飘坠到一丈五开外。
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他这一翻身,脚上头下,怀中那块璞玉,飞坠掉在地面。
田庄生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那块黑黝黝毫不起眼的璞玉,表情惊异,嘴唇拉成弦形。
“你到底是谁?”
“阁下问这句话不嫌晚了一点么?”岳奇也没想到那块玉,有这么大的妙用。
“快说,老夫不耐久等!”
“三掌已过其二,要快还不简单。”
田庄生经不住一激,双掌又扬,但不知怎的,他慢慢地又把掌心收起,微微“咳!”了一声,道:“老夫可以不计较,只要你说出‘天都玉宝’从何而来。”
这块玉叫“天都玉宝”,岳奇回首看了看谢超,谢超也是瞠日结舌。
“娃儿,你听到了没有?”田庄生的态度顿然如换了一个人。
“不知道!”岳奇不愿说出是二女所赠。
“东西出自你怀中,你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田庄生摇摇头,迷惑地道:“你有难言之隐?”
“抱歉,在下仍是那三个字。”
“算你狠!”
田庄生瞪了岳奇一眼,圆鼓鼓的胖身躯,轻如柳絮,飘身上马,马缰一拉,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余的人再也不敢耽搁,沉默地迅快上马跟着离去。
一阵风地来,一阵风地又走了。
那个假和尚的尸首,仍就是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再也无人去理会了。
岳奇和谢超二人互看了一眼,二人似乎有结在心。
山远疑无路,湖平似不流,岳奇和谢超走到一处风景幽美的绝谷。
路非常难走,干回百转,说它是绝谷,绝不为过。
谷底如盆,四壁朝天,蓬蓬的茅草,像自天际接下,不但看不到路,连天堂都遮住了半边。
说它无路,它却有路,谢超带领岳奇,钻到一个半亩大的小湖边。
湖水深碧,绿得令人心动。
“这是什么地方?”岳奇以前在山区团团转,就是没有过这地方。
“碧瑶池!”谢超得意地笑笑。
“在下怎不知道?”
“你知道了就不珍贵。”
“你是如何知道的?”
“说穿了也不稀奇,这里是‘武林暴君’的私产,也是她的戏水之所。”
“可惜,女魔头早已死了。”
“在这里,咱们可能会碰到另外一个人。”
岳奇心中恍然,急道:“你是说李奎?”
谢超神秘地眨眨眼,不否认也不承认。
岳奇乍听此言,神情大为激动,要找到王为城除了金沙夫人以外,李奎是唯一可能知道的人,如果今日狭路相逢,那该多好。
谢超看他眼露异光,心中有数,口中不便说破,佯指那边池岸道:“你看那边草中有什么异样?”
岳奇起先没有注意,这时不由凝目细看,只见草丛似乎无风自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走。
草深过腰,一片茫茫,不知藏有什么爬虫走兽?
“是什么动物?”
“不是动物,是植物。”
“植物能走路?”
岳奇心想,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百闻不如一见,我说了你也不信,何不过去看看。”
岳奇果然由池边跃到彼岸,一看之下,不由大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样,很稀奇吧!”
“那有那么高大的含羞草?”
“‘武林暴君’从西域移植过来的,当时仅是两棵幼苗,种着好玩,想不到日积月累,已繁殖到茫茫一片了。”
岳奇对含羞草不感兴趣,只关心李奎来不来,东张西望。
“来了!”谢超一声轻呼,二人迅速隐身在含羞草草丛下的一块巨石旁。
此时,浮云掩月,月光如沙笼。
从远处山头上,疾驰下两条瘦长黑影,一先一后,快如飘风,径向小池面而来。
先头的黑影,似乎轻功较高,有时回头跟后面那人讲话,但捷如奔豹,势不稍缓。
到了小池的池边,先头那人双肩一晃,人已翩然停在池边的柳树上,柳丝垂拂,柳梢拂在水中。后面的人随后跟到,发出呵呵笑声,道:“总管,就是这地方么?”
“怎么不是,物是人非——”
“总管,你还惦念那女魔头?”
岳奇从石后望出去,心中怦怦乱跳,见那后面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久未谋面的言掌柜。
言掌柜一身黑衣劲装,精神奕奕,不但没有扶着拐杖,并且跳跃如飞,行动和常人完全一样。
这家伙原来是假装吓人的,岳奇心想,若不是现在见到了他的真面目,岂不是被他骗过去。
谢超当然认识李奎,言掌柜他没见过,这时不便询问,二人仍静听他们的谈话。
“老言!”李奎放缓了声音,道:“君君丫头近来心事重重,你知道为了什么?”
“谁知道,她又不肯明白告诉我。”
“这次‘万年堡’东山再起,你我可得好好的露露脸。”
“一切多承指引。”
李奎双目凝视着他的脸,像是坠入回忆中,徐徐道:“本总管一切志在雪耻,要为以前的‘万年堡’的失败复仇!”
“那不是你一人的错误。”
“‘武林暴君’的失败,就是我李奎的失败,我和她……”
李奎话说到此,不小心露出破绽,声音突地停止。
言掌柜何等奸滑,抓住话柄,毫不放松,接道:“两情相悦,何况她又是新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