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潼关风云 [3]
笑无常偏脸阴阴笑道:“这样还不行?”
司徒烈冷冷一笑,豪放地道:“如果行,早行了!”
“一定要来几下真的?”
“彼此心里明白。”
“好好!”笑无常扔去石块笑道:“老夫让你十招,留个机会给你思考思考,十招一过,老夫只好暂时委屈老弟一番了!”
司徒烈知道多说无益,从腰间撤下盘龙剑,振腕一抖,剑如银虹,横剑当胸,口中高喊一声:“牛别吹得太老。”
暗运一元真气,剑式一顺,平竖胸前,自行绕圈疾走,一圈连着一圈,好似在用许多圈圈在地上连缀着一幅神秘的图案。
这一招名叫“先天一元九宫连环步”。
一元剑法共有七七四十九招,外加这招先天一元九宫连环步合为大衍之数。
这招不在攻式之内,是一元剑法中的救命自保之着,司徒烈昔日跟长白独目叟对剑至第三十七招,忘了三十八招,曾以这一招拖延时间藉以思考,直到白夫人遥遥指点,方将接在三十七招“变生两仪”之后的“四象复位”悟出。
今天,他倒果为因,拿最后一招做了起手式,乃是为了对方武功太高,故先设法立于不败之地,俟机进攻,只要对方说话算数,他就不信对方能挡得了十招一元剑法。
剑一亮出,笑无常微噫道:“盘龙剑?司徒望的盘龙剑?”
九宫步踏出,笑无常更惊讶了,他失声道:“剑圣绝学?一元剑法?你是剑圣后人?”
司徒烈暗惊道:这魔头目光好锐利!
当下更不迟疑,趁对方心神未定,口喊接招,剑尖下指,一式“地象坤卑”,疾点对方腹下中元重穴,笑无常一声哦,门退五尺,身形端的快极。
司徒烈得理不让人,剑身嘶风,挑出一道剑弧,剑尖上指,又一式“天象干尊”,欺步直进,疾点对方喉下天突。
笑无常又避开了,口中哦声连连。
转眼之间,司徒烈已攻出八招,他忽然一个收势,隐住身形。
原来他发觉以自己现下在一元剑法的六成火候,在十招之内实在奈何笑无常不了,笑无常口中的惊呼并不是因他剑招之威力而发,笑无常奇异的可能是他根本没料到面前这位美少年会使一元剑法。
他为了一元剑法的尊严,自然不肯再攻出无谓的两招了。
笑无常惊讶地望着司徒烈,好像有好多话要问,嘴巴动了两下,摇摇头,改口问道:
“怎么不攻了呀?还只有八招啊!”
司徒烈昂然大声道:“小爷不屑攻击一个无还手之力的人物。”
笑无常笑了笑道:“这种话由司徒望说出来还差不多,不管你是司徒望的什么人,凭你现下这几成火候,老夫敢说一句,可还没放在眼里。”
桀桀一笑,又说道:“好,底下两招算你弃权,现在让你明白老夫一招勾魂这称呼的由来。”
口中说着,人已朝司徒烈缓缓逼来。司徒烈暗忖道:我在一元剑法上的火候虽不够,来个两败俱伤大概还可以。
心神一定,抱剑凛然以待。
笑无常右手缓缓举起,屈张如钩,缓缓抓向司徒烈左肩,司徒烈闪身暴退八尺,耳听一声怪笑,闪目看时,笑无常竟比他更快,这时业已逼进身前三尺之内,右手举在空中,原式不变,缓缓落向自己左肩。
司徒烈汗出如浆,深知难逃一拼,当下猛吸一口清气,剑身微颤,真气贯注,屹如银柱般地竖立前胸,招藏一元剑法绝学“一元弥六合”,他准备着两败俱伤,舍命换取笑无常一条右臂。
万籁俱静。
就在这生死存亡,千钧一发的刹那啊也哈笑无常身后的城墙上,突然有人打了个呵欠。
司徒烈一怔。
笑无常也是一怔。
后者举在半空中的手臂,猛地一收,同时身躯疾转,蓦向侧面闪开,这样他既可以望向发出阿欠的地方,又可监视住司徒烈的行动。这时,发出呵欠的北边城墙上,又送出一阵含混的喃喃自语。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啊也哈又是一个阿欠,接着道:“唉唉,聪明之人常遭聪明误,还是糊里糊涂真福气。”
语音含混而低沉,哼哼唧唧,好像没睡醒,也像嘴巴里包着一口东西没有咽下去。司徒烈心虽讶异,但对这番话却是似懂非懂,茫然不解。
他觉得话中仿佛含有极深禅机,但一时间却参解不透。
再看笑无常,笑无常好似已经知道了来的是谁,这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司徒烈见了,大感宽慰暗忖道:不管来的是谁,看样子笑无常似对来人头痛得很,今宵之危,大概可以就此逢凶化吉了。
司徒烈正在思忖之际,城墙缺口处,业已摇摇摆摆地走出一人。
月色下但见来人身躯极为臃肿,走起路来鹅行鸭步,肋下夹着一根破竹竿,手捧一只旧葫芦,跑几步就捧起来喝上一口两口,脸短鼻扁,两腮骚胡子,眉目难分,胡端上点点滴滴地往下淌酒渣,神态猥琐之至。
这位貌不惊人的不速之客,从从容容地踱至一招勾魂对面丈许远近站定,先朝司徒烈扮了个鬼脸,这才不慌不忙地系回酒葫芦,从肋下取出那根破竹竿,朝笑无常一指,傻呵呵地笑道:“幸会,幸会,一别四十年,想不到又在这儿碰了头,呵呵,你老兄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长漂亮,我这个老不死的也一样,并不比年轻时候更聪明,有道是江山好改,本性难移,有道理有道理,呵呵,呵呵呵。”
语毕大笑不已,伸手又要去解酒葫芦。
笑无常目如寒电,朝来人上下打量了好半晌,这才阴阴哑声道:“哼,想不到你这个烂酒虫还活着,真出老夫意料之外。”
被喊做烂酒虫的怪老人,闻言呵呵大笑道:“谁说老夫没死?呵呵,死过一次啦!”
笑无常嘿嘿笑道:“此话怎解?”
怪老人呵呵笑道:“听不懂?呵呵!人人都说我糊涂,想不到你老儿也并不聪明到哪儿去。”
笑无常看样子是真个糊涂了,怪眼乱翻,无法开口。怪老人又喝了一口酒,方始眯着眼睛呵呵笑道:“世上多少聪明人,一见老夫就糊涂,真乃怪事,呵呵,呵呵。”
笑了一阵,接着说道:“好,好,横竖闲着也是闲着,老夫看在咱们往来不止一次的老交情,就破例跟你老儿说个清楚吧!万一你老儿越所越糊涂,那可不关老夫事,招呼先打在前头,免得人说老夫愈老愈糊涂。呵呵,呵呵。这样的,老儿,远在四十年前,老夫得到消息,说是一招勾魂姓阎的你死了,老夫心想,那家伙都死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呢?呵呵,于是乎老夫也死了有武林中的传言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