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会无好会 [7]
佟仲和却听得一喜,忙道:
“兄弟不知范姑娘还擅医道,山主就在里面躺着,兄弟替姑娘带路。”
随着话声,站起身来,当先朝里间走去。
方壁君、吕总管、范君瑶也跟着站起,一同朝内室走来。
这里是闻山主的静室,除了中间放了一张锦榻之外,只有一张半桌,两把椅子和一张茶几,就别无他物,地方不大,却收拾得十分雅洁。
半桌上还放着一个玉石小葫庐的药瓶,和半杯开水,敢情是方才问山主服药之后,并未收起。
闻公亮仰面躺在榻上,身上只覆了一条薄被,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佟仲和低声道:
“山主昏迷不醒,范姑娘是否要切切他的脉。”
方壁君只是点了点头,走近榻前,先仔细察看了闻公亮脸部,再伸手翻起他眼皮,仔细看过,才抓起左腕,纤纤玉指,左脉门上搭了一阵,缓缓放下闻公亮手腕。
范君瑶看得心中暗道:
“妹子倒真像是个大夫!”
佟仲和道:
“姑娘是否还要切切山主手脉息?”
方壁君微微摇头,道:
“不用了。”
吕总管道;
“姑娘可曾看出山主病势来了?”
方壁君道:
“就山主脸色、眼色看来,丝毫瞧不出中毒征候,只是脉息沉滞,本来不该昏迷不醒,照这情形看来,此种奇毒,多半是由鼻孔吸入,直达脑部……”
佟仲和道:
“姑娘说的对极,不知可有解救之药?”
方壁君道;
“除了使毒之人,炼制的独门解药,旁的药物,只怕很难奏效……”目光掠过桌上,随手取过玉石小葫芦,偏头问道:
“这就是贵山秘炼的‘百草丹’么?”
其实她已是多此一问,拿起葫庐,上面就刻着“百草丹”三字。
佟仲和连忙点点头道:
“正是”
方壁君拔开瓶塞,倾了十几颗药丸,凑近鼻子,闻了一闻,忽然神色微变,一言不发,把药丸倒入葫芦中,塞好瓶塞。缓缓转过身来,再次伸手抓起闻公亮右腕仔细的切起脉来。
她明明说不用切了,此刻又切起右腕,就显得情形有异!
佟仲和、吕总管、范君瑶三个人六双眼睛,一齐望着方壁君脸上,静静的等她开口。
方壁君这回是特别仔细,足足过了盏茶工夫,才吁了口气,放开闻公亮手腕。
佟仲和迫不及待的问道:
“姑娘是否有什么发现么?”
方壁君道:
“贵山炼制的‘百草丹’只此一瓶?”
吕总管道:
“共有三瓶,一瓶由夫人保管,一瓶放在祖师堂密室,这一瓶,是敞庄经常使用的药物。”
方壁君道:
“平日就放在山上静室中的么?”
吕总管道:
“不,这瓶是由在下保管的。”
方壁君又道:
“收藏之处,除了吕总管,是否还有其他的人知道?”
她不答佟仲和的问话,却追讯“百草丹”藏处,就使人有不寻常的感觉!
吕总管睁大眼睛,流露出不安之色,答道:
“这‘百草丹’藏处,是敝庄一间密室,知道的人很多、但门上锁匙,只有在下一人能开。”
佟仲和也听出方壁君口气有异,急急问道:
“范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么?”
方壁君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昨晚咱们走后,佟护法是否一直在这里?”
佟仲和:
“不错。”
方壁君道:
“山主是否在服了‘百草丹’之后,毒发不支?”
此话一出,佟仲和、吕总管全都身躯一震!
佟仲和道:
“姑娘果然医道如神,山主服了‘百草丹’,不过盏茶工夫,就渐感不支,终于昏迷过去。”
吕总管道:
“范姑娘是否觉得‘百草丹’和山主身中奇毒,药性有冲突么?”
方壁君道:
“这‘百草丹’中,杂有颜色,颗粒完全和‘百草丹’相同的毒药。”
吕总管脸色大变,额上急得绽出汗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这……怎么会呢……在下……锁匙……一直放在……身边……”
方壁君道:
“我方才闻了‘百草丹’,就觉得气味有些不对,但还不敢确定,所以再搭山主右脉,才发现山主胃脉有异,分明是中毒之象。这胃中奇毒,山主也已发现,但他只当毒已入胃,因此仗着精纯内功,已把胃中毒药逼在一起。一个人心无二用,他逼住了胃中毒药,却忽略了鼻中闻入的毒药,以致在脑中逐渐发作,终于陷入昏迷之境。”
佟仲和道:
“范姑娘即能洞察山主中毒情形,不知可有良策,解救山主身中之毒?”
方壁君摇头道:
“我只略谙药理,只能说出山主中毒情形,但无法从脉象上诊出山主中的是什么毒?怎能用药?再说某种毒药,在练制之时,依其性道,配制解药,这就是江湖上所称的独门解药,除了使毒之人,旁人也无法解救。”
吕总管忽然目光一亮,说道:
“范姑娘不是说这葫芦‘百草丹’中,被渗杂毒药,咱们只要找出毒药……”
方壁君不待他说完,笑道:
“没有用,这是贼人使的狡计,他算准山主发觉中毒,必然会服用‘百草丹’,因此预先在‘百草丹’中杂以毒药,使山主服药之后,发觉毒已入胃,全力通住胃中毒药,而忽略了吸入鼻中,已在脑部逐渐发作之毒。但其实渗杂在‘百草丹’里的毒药,和‘百草丹’同服,等药性化开,自可无碍,换言之,‘百草丹’自能克制毒药,并不碍事,这不过是贼人故意诱使山主分心而已,山主中的并不是此种毒药。”
范君瑶眼看“妹子”侃侃而言,条理分明,心中暗道:
“自己还当她只是一个刁蛮的姑娘,如今看来她却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