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寻亲巧遇小孟尝 [5]
宇文杰连忙拱手说道:“在下是打从扬州施家堡来的,有事要会晤府上的晏大爷,晏飞。”
那妇人向宇文杰上下打了一眼之后,不禁重重的连声叹息,说道:“请问尊客贵姓?可惜,你来迟了一步,晏大爷现已出事,已被长沙县问成死罪了。”
宇文杰猝闻此言,如冷水浇顶般,整个身形已凉了半截,惊得半晌无言,暗自忖道:“自己时运,怎恁的不济,为报亲仇,那唯一的证人柳婆婆,尚没寻着,好不容易请出这人帮忙,不料又出事了,这怎么办?”
遂说道:“在下姓宇文,名杰,系奉扬州施家堡施老爷子之托,有要事会晤晏大爷,他现既已出事,一时会晤不着,请问大嫂,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妇人说道:“他家中现有老太太,和一个未满周岁的公子,其余全是下人,我乃这公子的乳母。”
宇文杰说道:“我想见见老太太,不知可否?”
那乳母双眼一转,略现犹豫,说道:“自大爷出事后,老太太连日心情坏极,茶不思,饭不想地整日哭泣。我想,她不会接待外客的,宇文大爷,你不是要会我家大爷吗?请你不如径向长沙县蓝狱里去找他,还比较简捷些。”
宇文杰没法,只得告辞退出晏宅,一路上心急如焚,懊恼十分的向城中奔去,费了好大一会工夫,才寻到长沙县监狱。
那管狱禁子,见来人要会小孟尝晏飞,神情似颇客气,问罢君子名,向内通报之后,即带着宇文杰入内迳向狱神庙而来。
由于晏飞过去曾任湘鄂赣三省总捕头,所有各县现职办案人员,十之八九皆曾是他的手下。
他此次犯的罪,虽然很重,可是,众人都知他是条汉子,且又是以前的老上司,怎肯要他受那黑狱里活罪。
遂瞒上不瞒下地将他散置在狱神庙内住着,只于提讯前,临时披上枷锁,过过堂,应应景而已。
那晏飞先听禁子说:“有扬州施家堡的人来会,心想:施中岳为人轻财仗义,能急人之难,或许知道自己出事,特派人前来探视于我。”
又一想:“不对,我出事仅不过三天工夫,扬州之与长沙,相距恁远,他一时怎会知道,不过,来人是谁,且先会晤了再说。”
及至一见来人,并不认识,只得揖让相坐,奉礼寒喧。
宇文杰跨进狱神庙,即瞥见内有一年约三十余岁的汉子,生得面容沉稳,目蕴精光,虽然身系累绳,但仍神采飘逸,神态安详。
显然,是一位饱经世故,历尽沧桑的人物,他当即抱拳为礼,说道:“请问兄台,可是人称小孟尝的晏飞大哥?”
那晏飞因来人系施中岳所差,爱屋及乌,当亦不敢怠慢,忙拱手说道:“不敢,在下正是晏飞,请问施老英雄可好?老弟台尊姓大名,盼一并赐教!”
宇文杰说道:“在下宇文杰,此次远来三湘,因寻亲不着,承蒙扬州施老英雄,专书引见,拟请鼎力就近见助,不料甫抵长沙,即惊闻兄台,遭受不白之冤,身系桎梏,是以,特赶来一晤。”
晏飞说道:“既是施老英雄,有书信到此,如今如在你身边时,老弟,可否给在下一阅!”
宇文杰说道:“书信在此,当然要请兄台过目,不过,在下所托之事,那就不敢劳神了。”
他随即掏出岳的那封长信,双手向晏飞一递。
晏飞看罢来信,对宇文杰的身世,已明白了一个大概,至施中岳所夸赞的那身绝代武功,他还有点不信。,不过,内有一节,说到施鸣玉之与宇文杰的友爱情形,他认为当前这位神采奕奕,英俊夺人的玄装少年,确是世妹施鸣玉姑娘,最理想的佳偶。
他随将书信叠好,向桌间一放,说道:“老弟,你如在十天半月以前来到长沙,这点寻人小事,不管有无姓名或住址,相信是不难办到,好在我所犯的虽是杀人重罪,但确系蒙受不白之冤。若神灵不昧,总有昭雪之日,现虽身系禁固,行动不便,我想,还能为你尽点力量,请尽管放心好了!”
宇文杰见他那种急人之急,慷慨为友的精神,当下内心非常感动,遂说道:“晏大哥,你蒙此不白之冤,内情如何,可否见告一二?”
晏飞为人,虽然豪迈,言到此际,心头也不免感慨万千,便轻声叹息,说道:“这长沙城内尚书巷,三天前发生一桩血案。那被害人,杨伟业,乃是一位在乡御史,于娶纳新宠的当晚,门不开,窗不动的,胸前遭人深砍一刀立毙死命,凶手逃逸无踪,新娘也不见踪迹。长沙县原怀疑凶手即是新娘,后来在床头间发现了一柄折扇,系我之物,我遂因此入狱。”
宇文杰急声问道:“那柄折扇,若是被人暗中窃去,欲栽害于你,或是有人依式仿造,想嫁祸于你,这几点,纵然官府不察,你也没留意吗?”
晏飞面现一阵惨笑,随口又唉了一声,说道:“那柄折扇,确是我的东西,由于新娘月娟,过去是长沙天心阁云霞班里,一位艳帜高张的著名歌妓。我以前曾在她那里走动,无意中遗下那柄扇子,容或有之,后来,她从良时,不料又将它带去杨家。出事那晚,不知怎的,折扇不但在床头发现,且糊满了血迹,是以,这件无头血案,却落在我的身上来了。”
宇文杰说道:“晏大哥,夙仰你为人,疏财尚义,望重武林,出事后,难道竟没人向你提供线索,或是为你剖白这段冤情?”
晏飞又不禁轻声一叹,说道:“在下幼年闯闹江湖,浪得虚名,自息隐以来,在这三湘一带的武林友好,仍不断地时相过从,出事后,我即明白线索,无奈对方乃系长江以南的黑道盟主,武功盖世,无人敢惹,是以,我的友好虽众,一经提及此人,全因有所顾忌,而爱莫能助。”
宇文杰说道:“晏大哥,不妨请将那对头姓名住址见告,在下如力量所及,看能否相助一二。”
晏飞说道:“老弟,你千里寻亲,一身之事未了,怎好又拉你来淌这趟混水,不说也罢。”
宇文杰正色说道:“这没干系,你试将此案情由见告,我还是量力而行嘛。”
晏飞说道:“本案惟一的线索,是在南岳后山的柳家冲!”
宇文杰心头不禁一震,急声问道:“噫!柳家冲,我所要寻找的那柳氏弟兄,不知是否也系那厢人氏?”
晏飞说道:“那柳家冲的人,姓柳的虽居多数,但其他的杂姓也有,你所要寻找的人,是否那里人氏?还不一定。可是,我所说的这个对头,即是姓柳,名家裕,外号‘魔剑书生’,现尚不过四十岁的年纪,一身武功,虽不能说是超凡人圣,但手中那柄长剑,确打遍江南无敌,是以,他领袖这三湘黑道盟主,垂二十年不衰。我前任三省总捕头时,曾与他有数面之缘,他本出身黑道,可是,为人却恩怨分明,故我们两个相处,尚无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