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茅屋猎户骷髅头 [3]
林三郎举目望去,见那长索系在一株大树树干上,索边果然放着一柄锋利的巨斧,一张硬弓和十余支喂了毒的弩箭。心里暗自叹道:这位程老前辈性情古怪,方法也未免太歹毒了一些!便道:
“师父,我们现在伤了他门下,等会纵然见到他,他也不肯再为我们医治毒伤了。”
苗森道:
“但能见得着他,那时却由他不得。”
说着,将那灰衣人的尸骨抛下断崖,依旧循路前行。
崖这边道路极为清晰,林三郎迈步急行,不多久,到了一处耸立的削壁下,山路清楚的通达这里,却笔直上行,伸人削壁下一个幽暗的山洞中。
二人不敢轻率进洞,站在洞口向里张望,只见这山洞暗得没有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不知究有多深多长?再回头审视道路,分明是直入洞里,此外别无岔道,削壁高达数十丈,势又不能飞越而过。
抬头一看,那光滑的削壁上,还刻着四个大字,是:
“请君入瓮”。
苗森也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偏巧是这种怪物,才找到这个怪地方,这洞中只怕步步艰险,决非善地。”
林三郎愁道:
“这可怎么办呢?”
苗森狠狠一挫钢牙,道:
“既然来了,管他刀山油锅,也只好闯一闯了,你仔细落脚,不可丝毫大意。”
林三郎无奈,只得壮着胆,缓缓循着路,向洞中移动。
行不到数步,脚下触着石级,林三郎小心谨慎地沿级而上,所幸这山洞洞顶甚高,倒不畏碰着苗森。
这石级无休无止,仿佛直达削壁之上,行了百余级,并无早状,林三郎心中略放,脚下加快,向上急走!
昏暗中约行了盏茶之久,估许已过削壁之半,苗森忽觉心中一动,低声道:
“三郎,千万当心,这洞中必有古怪……”
哪知话尚未了,蓦地,陡听洞顶响起一片轰雷似的大笑,一个粗重的嗓音说道:
“你们已经来啦!失迎!失迎!”
林三郎被这一声暴笑吓了一跳,机伶伶打了个寒战,两腿一软,险些从石级上滚了下去!
那笑声人语之后,并不见有人现身,二人正在惊疑,陡听洞顶响起一阵“簌簌”声响……
林三郎初不知道这轻响是什么东西,停步不敢稍动,渐渐,那响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已临头顶不远!
陡听苗森一阵惊呼!
“不好!三郎快退……”
林三郎脚下忙转,正耍问下奔眺,突觉触鼻一阵臭恶之气,中人欲吐,一股雨点般的汁液,由山洞顶上直灌下来……
洞中本不宽敞,两人无处可避,苗森双掌贯力向上猛劈,怎奈那汁液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阻得一阻,又堕泻而下,眨眼间,已沾了他们一身。
苗森骑在上面,自是首当其冲,满脸满身都被那臭恶汁液淋了个饱,吓得他心头不住颤抖,失声叫道:
“三郎,这水中有毒……”
林三郎骇然大惊,两退一软,一个踉跄竟从石级上直滚了下去
待他们跌跌撞撞滚落洞底,早已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连-刻也不敢多留,便匆匆逃出洞外。
洞外阳光一照,苗森伸手摸摸被毒汁淋湿的头顶面颊,低头一看,不禁气得破口大骂起来,原来那臭恶汁液何尝是什么毒汁,竟是令人恶心欲吐的粪便尿水!
苗森傲狂一世,哪曾受过哪种凌辱折磨,厉吼一声:
“三郎,咱们再上!捉住这些狗娘养的,叫他也尝尝脏物的滋味!”
话声甫落,却听洞中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道:
“朋友,吹什么大气?若非看在你们是姓吕的转介而来,只要在方才的粪便之中,略加少许毒水,现在那还有你们的命在?二位死中逃生,也该醒悟下山了吧?”
林三郎听得一阵寒战,低声道:
“师父,这话果真,咱们怎么办呢?”
苗森怒目切齿沉思片刻,忽然道:
“走!咱们回去!”
林三郎终有些不死心,叫道:
“师父,我们当真……”
苗森急忙掩了他的口,以目示意叫他不要出声,只管转身退走,自己却故意大声咒骂,恨恨不已,口口声声必要再来,这一辈子不肯甘休……
两人退到断崖之前,苗森纵身落地,匆匆取了那柄巨斧和弓箭,又取了一段长索带在身边!低声道:
“快!咱们再赶回那山洞去!”
林三郎急急背着他又回到削壁前,两人隐在一丛树后,苗森弯弓搭箭,弓弦响处,一箭向离地丈余处的削壁上射去!
箭矢被他的内力贯注催动,其坚似钢,其速如电,“噗”地轻响,一支箭硬生生射进石中,没入壁中一半。
苗森侧耳倾听,不见壁顶有人,便连续抽箭发射,“笃笃”连响,十余支毒箭射完,已在削壁上插了一长列由下而上,每隔一二丈一支,排成一条箭干造成的梯子。
苗森弃了硬弓,由林三郎背着缓缓掩到削壁下,猛一长身,探手已抓住第一支箭干,低头示意林三郎在下面等候,登时双臂交换,捷如猿猴,向壁顶攀升。
林三郎仰头而望,眼看苗森悬空摇曳,将要攀上壁顶,蓦地,却见削壁顶上探出一个人头来,笑道:
“朋友,这方法虽好,但此路不通,请你回去吧!”
话声甫落,“呼”地一块巨石由上向下,对准苗森当头砸了下来!
苗森挥臂劈出一掌,震飞了巨石,用手抓住箭干,右手一探,从腰间撤出巨斧大喝一声,一抖手,向上掷去!
那人一缩头,巨斧落空,苗森却藉这刹那之间,飞快地交臂沿升,又攀越了五六支箭干,距离壁顶,已不过五六丈远了。
蓦地里,陡听壁顶响起——声长笑,-蓬急雨般的水液,兜头倾了下来!
苗森无处可避,只得闭住呼吸,任那水液淋得遍体皆湿……
这一次,那水液再也不是粪便尿水,苗森悬在壁上,只觉水液着肤之后,奇痒无比,宛如有千百只小虫,向身体内猛钻,心知已中了毒,不由一横心,迅速地骈指自点了胸腹要害处几处大穴,凭着最后一口真气,展臂交替,眨眼已抢上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