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回 一朝得志乘长风 [7]
神山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三位施主大仁大勇,老衲实在佩服。既然如此,咱们便立即上山救人!”说罢率先出屋,诸保昆和欧阳漠紧随其后,方腊略一迟疑,便也随后跟出。
四人施展轻身功夫,直奔青城山而去。神山的功力最深,奔在最前面,欧阳漠紧随其后,方腊却已被落下了一截,诸保昆更是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方腊边跑边想:欧阳大哥年纪也不算大,可却已然练就了这样一身惊人的功夫,真可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了。
这四人功力虽然高下有别,但终究都是武功深湛之辈,青城山就在灌县西南二十余里之处,因此,不一刻间,四人便已到了山脚之下。
欧阳漠和方腊均未上过青城山,但知诸保昆曾是青城门下,故此对他道:“还请带路。”诸保昆刚要答话,神山却以抢先答道:“随我来!”说话间身形飘飘,已然上了山道。三人知道神山也曾探过青城派,自然熟悉道路,当下也便跟了上去。
古语道:“青城天下幽”,这青城山群山环伺,形若城郭,山上古木参天,若在平时看来,果真是道家修身养性的一处绝佳的幽静所在。但此时此刻,除了阵阵山风的呼啸和偶尔的几声鸦鸣之外,便只有一片死寂,静得怕人,却那有半分清幽之感?几人走在这密林之中,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发毛。饶是欧阳漠和方腊这等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子,此刻心头也不禁闪过那张字柬上的那两句话:“羊入虎口,有死无生。”虽有神山上人这等前辈高手在侧,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方腊等人满怀心事,跟在神山身后,七拐八绕,已然来到了丈人峰下,众人眼前顿时闪出了一座气势宏伟的道观,诸保昆不禁脱口叫道:“建福宫!”神山低声道:“不错!这便是青城派的所在——建福宫。”
四人来至宫墙之外,见门口有两人把守,诸保昆奇道:“这不是青城派的服色啊!”神山道:“此处现在八成已为一品堂所占,我师弟神音大概也被囚于此。三位施主,咱们速速入内。”说罢一纵身,依然悄没声息地跃上了墙头。
欧阳漠暗忖:“据神山大师所言,他和神音大师初探青城之时,一上山便被西夏一品堂的好手伏击,可见青城派已在一品堂的把握之中,可为何这一路之上竟然如此寂静?……”当下低声道:“二位兄弟,小心有诈!”说完便也和二人一同跃了上去。
三人刚刚跃上墙头,却见西面围墙之上人影连闪,已然纵下数人,神山道:“这是一品堂的暗探!”说着纵身而下,长剑挥处,几人吭都没吭一声,便纷纷倒地而死。墙上欧阳漠等人有些奇怪,均想:“既然这建福宫已为一品堂所占,为何他们的探子回来竟不走正门,却要偷偷从墙上跃下?”三人相互望望,欧阳漠低声道:“下去看看再说。”
三人飘身跃至墙内,神山道:“阿弥陀佛,这几人武功平平,已被老衲渡往西天,罪过,罪过。”诸保昆不经意地向一具死尸一瞥,不禁一愣,脱口道:“这些探子怎么都是青城门下打扮?”
神山一呆,忙道:“他们下山打探消息,自是不能以西夏武士的面目示人,在这成都府地界,当然要扮成青城派的门人了。”诸保昆道:“这话倒也有理……”说着俯身又看了看那死尸,惊道:“不对!这人我认得,他是青城派的前辈高手孟巍,论辈份是我和司马师兄的师叔,又怎会是一品堂的探子?”
神山道:“施主不必多虑,一品堂势大,兴许他已然归顺了一品堂也说不定。”诸保昆双眉一竖,大声道:“胡说!孟师叔为人梗直,宁折不弯,又怎会投效这婊子养的一品堂?……我知道了,定是你这老秃……”话没说完,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已然插进了他的后心,诸保昆大叫一声,倒地而死。
这几下兔起鹘落,欧阳漠和方腊均未来及反应,却见神山抽出长剑,阴恻恻的道:“定是我这老秃驴与一品堂勾结,设下陷阱引你三人上钩。哼!你们既已猜出老衲的用意,老衲便送你们上西天拜佛!”说着长啸一声,前殿顿时灯火通明,赞布喇嘛、忽尔莫彻、神音和尚、拓拔雄、卓不凡、玄冥子等十余名西夏一品堂的高手纷纷跃出。
方腊自知今日已然无幸,便朗声骂道:“神山和尚,枉你是一代武林宗师,竟也自甘堕落,做出这等卖国求荣之事!”神山笑道:“赫连将军答应老衲要助我五台超过少林而成为天下第一门派,老衲何乐而不为?二位施主,当今赵宋朝廷没落,民不聊生,何不早早弃暗投明?老衲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何况欧阳施主还曾为老衲医治附骨针,只要二位答应老衲投效一品堂,并劝得明教汪教主和华山林先生来降,老衲不但会网开一面,放二位一条生路,还会在赫连将军面前为二位多多美言几句,包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到时中原武林之上,明教、华山、清凉寺三大门派鼎足而立,称雄武林,不是很好么?”
欧阳漠冷冷地道:“无耻!”说着右手蛇杖一顿,一枚奇型银梭从杖端激射而出,直奔一旁的神音和尚。神音毫无防范,慌忙间一闪身,银梭“噗”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肩头。
神音大怒,纵身而出,挥左掌直击欧阳漠。欧阳漠竟不躲不闪,面带冷笑,冷冷地望着他。却见神音一掌击出一半,手便软了下来,紧接着“咚”地一声仰天摔倒。神山等人看时,却见他满面紫黑之色,竟已中毒身亡。
神山上人又惊又怒,大声道:“给我上!”众高手发一声喊,便欲围上去将二人乱刃分尸。忽然眼前腾起一股五色彩烟,众人顿时闻到一股馥郁甜美的花香,紧接着便纷纷跌倒,可惟有欧阳漠和方腊二人却是浑若无事。
只听房顶上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他们内功深厚,我那‘百花醉人香’撑不了多久,还不快上来随我逃命。”二人抬头一看,见房上站着一位俊美的少年公子,正是在客店中用附骨针打伤神山的那人。
此时敌友既判,二人再不犹豫,纵身上房。那少年道:“随我来!”说罢身形连晃,引着二人向观外而去。
那少年武功虽不甚强,但轻身功夫却颇为了得,他引着二人左穿右绕,不一时间,已然到了青城山后山的山口。三人均跑得乏了,见无人追来,当下坐下休息。经过这一番折腾,欧阳漠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心知是内伤发作,当下盘膝坐下,自行运功疗伤。
方腊向那少年施礼道:“多蒙恩公相救,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我叫花无名,就叫我花兄弟罢,别恩公长恩公短的,听着那么别扭。”那少年说着,用手背擦擦额头渗出的汗珠,吁了口长气,随手摘下一朵野花,在鼻端嗅了一嗅,便撕下一瓣花瓣,放入口中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