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8]
“我所说的‘蹊跷之处’,便在于此……”
鲍恩仁方一皱眉,吴大器已把谷口壁顶所见,司马白与“辣手鲁班”班小平,两度合掌,竟非其敌,被震得连连后退,身形摇晃,足下跄踉等情,加以叙述。
鲍恩仁怪叫一声道:
“这就真的怪了,班小平老贼除了仗恃那枝‘追魂双绝鲁班筒’外,能有多高修为?无论由你或我上阵出和,班小平都不会是三掌之敌……”
语音至此顿住,细一寻思,又复说道:
“我们试加推断,班小平的功力,不可能突飞猛进,则造成这种蹊跷原因,定是司马白老弟不知遭遇何种祸变!在真气内力方面,有了一时难以恢复的极大损耗!”
吴大器举杯微饮,并回想当时情景,似有所悟地,点头说道:
“老偷儿,你的这种推断,大概十分正确,完全近于事实,因为我在谷口壁顶,初见司马老弟时,就觉得他相当狼狈,神情十分焦悴,好似身受重伤?或经历了什么重大不如意的事故?……”
鲍恩仁叫了一声“奇怪”,好生不解地,双眉深蹙说道:
“司马老弟独自别去之故,便是受了‘陆地游仙’霍出尘所扮金面赤衣人的刺激……”
吴大器插口道:
“关于此事,我要替霍出尘解释一下,霍兄对司马老弟期许甚高,盼有大成!他认为年轻人不宜过份一帆风顺,才故意加以磨折,激励上进……”
鲍恩仁笑道:
“我不是蠢人,当时虽未摸清全盘事实,但已感觉得出霍游仙是对司马老弟故意磨折激励!但问题怪在司马老弟受激独别,意在暂摒百欲,全力进修,怎会在那谷中,遭受什么祸变?他内力极充,剑法极好,更有特殊体质,万毒不侵,能令他精神焦悴,真元大耗的其人其事,岂不煞费推敲?”
吴大器叹道:
“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多呢,在你未曾上这‘岳阳楼’前,我已遇着一位对司马白老弟,极为关怀之人!”
鲍恩仁问道:
“晕啦?除了我与‘陆地游仙’霍出尘外,关怀司马老弟之人,大概定是他那些红妆腻友!”
吴大器遂把与白衣书生相遇之事,向鲍恩仁说了一遍。
鲍恩仁听完道:
“你们不曾通过姓氏么?你认为此人是谁?”
吴大器道:
“本来我也猜想不到,但见了他腰间悬了一具空的剑鞘,又称前来‘洞庭’之故是等人还剑,才窥透了一些端倪……”
鲍恩仁想起“芙蓉园”中,失去“秋水芙蓉剑”之事,答应说道:
“莫非是‘秋水芙蓉剑’的原主人,江涵秋的爱女江小秋姑娘?”
吴大器颔首道:
“我的猜测与你这老偷儿是不约而同,全无二致……”
鲍恩仁举目四顾道:
“江姑娘呢?”
吴大器又把“岳阳楼”外飞进一只尾钩金黄的巨大毒蝎,引得白衣书生纵身追去等情,加以叙述道:
“那白衣书生一见毒蝎,在击毙之后,立即追去,并要我不可离开,务必在此等他!”
鲍恩仁道:
“黄钩毒蝎,是‘天蝎童子’表记,而‘天蝎童子’又恰是在‘水月江村’中,害死江涵秋之人,如此一加对照,那如白衣乃生定是江小秋了!”
吴大器苦笑道:
“是她,不会有错,但江小秋虽似武功进度极快,有些奇异遇合,欲与‘天蝎童子’作为对手,总嫌软了一点!我正不知是呆坐此处,苦苦等她,抑或设法追踪,替她打个接应,你这老偷,一向足智多谋,替我拿个主意好么?”
鲍恩仁伸手向楼外极目青苍的洞庭浩淼景色,指了一指道:
“若能追踪,当然是替她打个接应,比较稳妥,但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却到那里去追?那里去找?”
吴大器苦笑道:
“你这想法,再度与我相同,看来只有在此尽量等一等了。”
鲍恩仁道:
“你大概知道江小秋姑娘是在等谁还剑?”
吴大器笑道:
“我当然知道,但江小秋姑娘却不知道,否则,她又怎会失之交臂?”
鲍恩仁怪叫一声道:
“失之交臂?难道就是你么?”
吴大器道:
“借剑之人,不是我,但还剑之责,却落到我的头上!”
鲍恩仁道:
“这事有点古怪,听来似乎不太合理,其中定必尚有什么玄虚?……”
吴大器叹道:
“一点都不古怪,当时借剑之人,是‘陆地游仙’霍出尘,孰料霍出尘出尘而逝,作了真正的天上游仙,遂托我向江小秋,来践还剑之约。”
鲍恩仁向吴大器全身上下,略一打量,因不见剑影,遂诧然问道:
“你既是还剑之人,则那柄锋芒绝世,为武林人物万众觊觎的‘秋水芙蓉剑’呢?”
吴大器苦笑道:
“我是奉命来向江小秋道歉,还剑之事,不得不略缓时日,因那‘秋水芙蓉剑’,被霍出尘一时失手,落在了寒潭弱水之中……”
鲍恩仁听得方一皱眉,吴大器又复叹道:
“此事非从头说起,无法使你明白,但若细说,又嫌话长……”
鲍恩仁接口道:
“既然话长,不妨尽量短说。”
吴大器点了点头,伸手取起酒杯,但这次他却未一倾而尽的猛喝鲸吞,只是皱着眉头,浅浅地喝了一口。
鲍恩仁善伺人意,他看得出吴大器与“陆地游仙”霍出尘的交情甚深,一提起霍出尘业已出尘而逝,作了真正的“天上游仙”,他便十分伤怀,连喝起酒来,都一副追思忆旧的悲怆模样,失去了往日豪放!
他深知人既仙去,无可慰劝,遂不去催促吴大器,只是一面也自己举杯啜饮,一面目光暗转,偷偷打量“岳阳楼”上的来往人物,察看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状况?
吴大器三次举杯,还没有喝下半杯酒儿,便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人生寿天,似乎真有天定,霍出尘内外功力,均臻绝顶,想不到竟会得了一种可以自知死期的不治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