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帖亡魂记 - [陈青云]

第 一 章落拓江湖 [5]

  蒙面人嘿嘿一阵阴笑道:“错不了!”

  “阁下知道在下是谁?”

  “是本人奉命要杀的人!”

  “什么,奉命?”

  “嗯!”

  “奉谁之命?”

  “我不会告诉你,认命了吧!”

  甘棠疯狂地吼道:“我永不认命,你……”

  蒙面人伸指连点,甘棠砰然栽了下去。

  他心中明白,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想不通谁会派人要他的命,这些年来,他东飘西荡,希望能访到名师,习成绝艺,由于身手平庸,所以也没有与人结怨……

  蒙面人阴狠地又道:“小子,这只能说是你命该如此,死后别怨我,现在我把你吊在路旁树上,自然有好心人替你收尸,人们会为你惋惜,好端端一个青年,何事想不开自缢道旁!”

  一面说,一面取出一根麻绳,打了一个活结,套上甘棠的颈子。

  甘棠神志仍清,苦于开不了口,又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蒙面人玩这惨绝人寰的把戏,这不是偶然,是预定的毒谋,他有一种死不瞑目之感。

  死,在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心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得其所。死,并不如一般想象的痛苦,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使命被毁灭而无法反抗。

  蒙面人抓起甘棠,朝着道旁的横枝上一挂。

  这种杀人手法不但卑鄙而且残酷,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自寻短见。

  任何一个高手,可以自断心脉,自戮死穴,或自碎天灵以求解脱,但像甘棠这种平凡之辈,江湖中碌碌无名,不会有人怀疑这是谋杀。

  甘棠虽有极好的内功基础,但穴道被制,与普通人并无二致,首先是一种闷塞与窒息,继之血脉停滞,胸张欲裂,那种痛楚,非笔墨所能形容,但更甚的是至死不知死因,这比有形的痛楚更深百倍。

  痛楚升到了一个极限,便自然消失,剩下的是一种虚飘的感觉,然后意识由模糊而丧失,百骸齐散,瞠目结舌。

  甘棠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结束了生命。

  蒙面人伸手摸了摸甘棠的脉息,证明真的死了,才倏然飘过。

  甘棠知觉恢复,发觉自己躺在一片冷硬的岩石之上,四肢百骸,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睁眼一片漆黑,但可看到闪烁的星星。

  他第一个意念是: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心念甫动,忽感数处要穴被重手点中,登时逆血返窜,全身虫行蚁咬,宛若被撕裂了似的,惨嚎声中,翻下了岩石,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再度苏醒,手足方一动弹,要穴之上又被点了数指,气血又开始逆行反窜,极度的痛苦,使他连思索的余地都没有,身躯翻腾扭动,似乎是顺着山坡往下滚,不久,又告昏死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死死活活。

  只要神志一苏,立时又被同一诡异手法点上穴道。

  他连下手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种痛苦,已超越了一个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除了剧痛之外,脑海中已没有任何意念存在。

  醒过来,又昏过去。

  从山顶上一直翻滚到山脚。

  衣衫尽碎,体无完肤。

  最后,他连翻滚的力量都没有了,穴道被点,只一震便昏死过去。

  失去知觉的人,无论多么长的时间,在他只不过是一瞬。

  他又醒了,身上全无痛楚之感,明灯照眼,他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陈设极其豪华的房间里,锦帐绣装,床头一个精巧的兽鼎,喷着如兰似麝的香烟。

  这一境地,令他迷惑,惊奇。

  如果是一个离奇而可怕的梦境,这梦还没有醒。

  如果这是死后的遭遇,那简直不可思议。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生是死,从离开“玉牒堡”之后,一连串的事故,使他惊怖而困惑,是真?是幻?

  人影晃动之中,一个白衣少女,俏生生地出现床前。

  甘棠一骨碌坐起身来。

  “相公醒了!”

  声音娇脆悦耳,但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甘棠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少女并未消失,证明不是幻觉,把手指往嘴里一咬,痛,这当然不是梦,不由脱口道:“我是死是活?”

  白衣少女冷冷地道:“死了,又活了!”

  “这,什么意思?”

  “相公死了一次,但又活了!”

  “这是什么地方?”

  “地下!”

  甘棠毛骨惊然,栗声道:“是阴间?”

  “人间地下,地下人间。”

  “在下不懂。”

  “婢子白薇,请相公沐浴更衣,太夫人召见!”

  甘棠一跃下床,惑然道:“太夫人?”

  “是的!”

  “谁是太夫人?”

  “相公不久就可明白!”

  甘棠满心云雾,仍不敢确定眼前是真是幻,可怕的经历,又萦回脑际,“玉牒堡”退婚,被蒙面人狙杀,被神秘人不停点穴折磨,想起来余悸犹在,想不到糊里糊涂的会到了这神秘的地方。

  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问道:“白姑娘……”

  “不敢当如此称呼,请直接叫婢子名字!”

  “这……在下不知如何到这里来的?”

  “婢子不敢饶舌,请相公立刻沐浴更衣!”

  甘棠愕然了片刻,无可奈何地颔首,心想,见了什么太夫人时,当可揭晓。

  沐浴梳洗之后,换上了书生服饰,里外焕然一新,他人本俊逸,登时如变了另外一个人,精神朗玉,那婢女白薇不由看直了眼。

  甘棠被看得有些赧然,讪讪地道:“请带路!”

  “哦!”

  白薇这才惊觉,粉腮也是一红,道:“相公经这七日调养,与来时判若两人!”

  甘棠一震道:“什么,我已在床上躺了七天?”

  “是的!”

  “令人难信……”

  “请随婢子来!”

  出了房门,但见曲槛回柱,雕梁画栋,一排排的宫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但却静悄悄地不见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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