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9]
方山堵在院门中,伸棍大喝道:“谁不要命,上!”
陈家驹不认识方山,单刀一领,猛震木根,想崩开木棍从棍下切入出招。
根震不开,单刀反而脱手。棍影一闪,“噗”一声正中胸前七坎。
一条翠影飞射而至,喝声亦到:“住手!”是女人声音。
剑虹射到,宛若长虹。方山舍了陈家驹,举棍疾挥,“啪”一声震开来剑,棍尾闪电似的挑出,“噗”一声击中了对方持剑的手。
“哎……”翠衣女人惊叫,剑脱手而坠。
方山已乘势楔入,一手抓剑,一手丢棍钩住子女郎的脖子。暖玉温香抱满杯,沉唱道:
“不许动,不然就扭碎你美丽的小脖子。”
女郎是金弓银箭柳青青,没有弓箭在身,她像是离水的鱼,毫无希望,脖子被勒住,几乎断了气,怎能不挣扎?愈挣扎愈糟,完了。
方山最后心中一软,放手擒住了她的右手,冷哼一声,瞪了众人一眼。
陈家驹直挺挺地躺在院门内,像是死了。
众人体然向后退,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坏了。
门外来了一大堆人,谁也不敢上,只在外面扬刀摇枪呐喊。
“那一位是少东主陈家驹?”他问。
投有人回答,他转向被擒住的女郎问:“大姑娘,你是陈茂源的女儿陈荑么?”
他不认识柳青青,双方并末在近处照过脸,因此相见不相识,尽管两人是死对头。
柳青青的手被反扣着脉门,右半边身子已经麻木,反抗无力,只急得花容失色。也许一生中,从未在男人面前低头,从未被男人所折服,第一次被人一照面使擒住缴械,被男人毫不怜惜地、粗鲁地搂抱擒拿。在她来说,这是破天荒的奇异感受,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起初是羞愤交加,然后是受到一阵神秘力量的震撼,她屈服了,停止挣扎说:“我叫柳青春,放手。”
方山的脸色骤变,傲气消失了,笑意迅速地消退,代之而起的,是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厉表情。
但这可伯的表情出现为期甚暂,随即换上了开朗的笑容,将她向前一推,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南昌女杰,金弓银箭柳姑娘,失敬失敬;你与陈家的姨表亲,找不到陈少东主,找你也是一样。”
柳青青向侧一跳,俯身去拾取齐眉棍,人影荑闪即至,方山踏住了齐眉棍,反手就抽出一掌,“啪”一声脆响,给了她一记不轻不重的阴掌耳光,冷笑道:“你如果不知好歹,休怪在下毁了你的容,要你当众出乖露丑,不信你可以试试。”
柳青青花容失色向后来而退,被抢出的一位小姑娘扶住了。
“表姐,你怎么了?”
小姑娘急叫。
方山棒剑欠身为礼,笑道:“小姑娘,你大概是陈荑姑娘了,令兄在家么?”
“不要理他,叫人擒住这狂徒。”柳青青怒叫。
方山嘿嘿笑,说:“在下是为和平而来,你们要流血,也好,在下先放火后杀人,也许杀人放火一齐,且先把你们两个美如天仙的大姑娘,带去做压寨夫人。”
“且慢!”陈荑急叫,又问:“你这是叫为和平而来?瞧你打伤了多少人?”
“这不能怪我,是你们先动手的,在下赤手空拳而来,能怪在下打伤人?”
“我哥哥被你打死了。”陈荑指着地下声息全无的陈家驹问。
方山大喜,笑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原来这位就是少东主陈家驹,妙极了。”
他踢了陈家驹一脚,大叫道:“起来,别装死狗。”
陈家驹悠然醒来,脸色灰败,两器站起,如见鬼魅般向后退。
“你贵姓大名?为何要找家兄?”
“在下方山。山头人方山。”
所有的男女皆脸色大变,陈荑不由自主打一冷战退了两步,惶然问:“你……你是……”
“我,方山。”
“你……你为何……”
“令兄该知道在下的来意。”
“你……”
“我这人说话喜欢开门见山,今天是向令兄讨工钱来的。”
陈家驹哼了一声,怪叫道:“你放屁!谁欠了你的工钱?”
方山虎目怒睁,踏前一步。
陈家驹打,冷战,扭头便跑。
“你敢走?”方山沉喝,像是半空里响起一声焦雷。
陈家驹屁滚尿流,一跤跌倒。
陈荑居然有丈夫气概,伸手急拦说:“方爷,有话好说。”
柳青青也迎面拦住,说:“你失业离开三江船行后,大家都在找你……”
“你不是也在找我么?”方山怪笑着问。
柳青青不知他话中有意,点头道:“我曾经打听过你,可惜不曾见过你这个人……”
“你我不是已经有一面之缘么?”
“你是说……”
“我方某不是与你见面了么?”’
“以往……”
“以往在下久仰姑娘的芳名,无限思幕。”
柳青青脸一沉,不悦地说:“你怎么语带轻薄?哼!你是三江船行的伙计,家驹表兄几曾欠过你的工钱?”
“你想想看,令表兄计算熊三爷,诡计失败迁怒于我,在万东主面前告我一状,打破了在下的饭碗,在下不向令表兄讨,还向谁去要?”
“你这是无赖……”
方山脸一沉,大声说:“你说吧,给是不给,在下等你一句话。””
“给又怎样,不给又怎样?”
“你去猜好了。”
“你还想行凶?附近邻村的人快要来了,你双拳难敌四手,眼看要被搞送官府法办。除了伤人罪之外,目下你又多了勒索强盗罪。”
“哈哈!在下如果害怕,就不会来了,千军万马,方某也可以杀个七进七出,何况你们这些村夫?说!我等你一句话,大概你这雌老虎可以代表陈家作主说话。”
柳青青怎敢作主?用目光向陈家驹看去。陈家驹不住发抖,吃力地叫:“好,给你三个月工钱,三江船行每月给你多少,在下照给。”
“别开玩笑,老兄。”方山冷冷地说。
“在下一言九鼎。”
“三个月?你少找我姓方的开心好不好?在下这次被你打破饭碗完蛋,你给我三个月工钱,三个月后,在下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你……你要多少?”
“算算看,在下每月工银是十五两,管吃管住。算吃算住,就算甘五两好了,一年该银子三百两……”
“什么?一年?你这厮狮子大开口。昏了头……”
“你别忙,在下还未算清呢,十年三百,十年三千。我最少还可以活八十年,三八两万四。你小气,我大方,除掉零头,你给我两万银子不算吃亏呢?”
陈家驹脸色死杰,拍着额头虚脱地叫:“我的天!两万银子,两……万……银子。”
“你如果大方,给我三万凑个整数,我方山养老手头也可宽裕些。”
“见你的大头鬼。”
陈家驹冒着冷汗叫,叫声如狼嗥,滴水成冰的气候,他竟然会冒汗。
“你给不给?”方山沉下脸问。
“不给!”陈家驹发疯般狂叫。
“哼!你陈家家财百万,两万银子在你只是百分之二而巳舍不得百分之二,你们得死,给你们一座金山,你们也没有命享受了。”
柳青青摇摇头,沉下脸说:“姓方的,你这不是存心抢劫勒索么?”
“姑娘,那天在章江门,在下几乎被打得乌乎哀哉,两万银子赎罪,合乎天理国法人情。你们既然不愿给,在下只好杀人放火了。”方山冷森森地说,长剑徐伸。
蓦地,远处大厅的阶上,出现一个中年妇人,向这儿高叫道:“方爷,银子两万,老身答应了。”
“姨,你……”柳青青惊叫。
“给他。”中年妇人大声说。
方山冷冷一笑,‘亮声道:“陈大嫂,你总算是朋白人。”
“银子你何时来取?”陈大嫂问。
“给你们两天工夫,将银换金子,两万银子折合黄金五千两。”
“两天期限太急迫,老身变卖产业,短期间脱手不易,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方山淡淡一笑,说:“在下不想强人所难,你大方,在下也不小气。你陈柳两家,不必变卖产业,筹黄金五千两当无困难,三天之后入暮时分,请准备小舟一只,放置黄金五千两,从得胜门外江边将船下水放,船上不许有人。记住:其一,不许报官。其二,如不按期偿交,此庄将被夷为平地。最后一件事是令郎交结王官太监,陷害熊三爷,趁早打消这念头,否则将有横祸飞灾。陈大嫂,希望你别忘了。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他朗声说完,扭头出了大院门,大踏步出庄,在数百名男女老幼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柳青青心中大恨。叫道:“老天!今天我没有金弓银弹在手,该死。”
陈家驹抓起齐眉棍,拔腿便道。
“站住!”陈大嫂怒叱
“娘……”
“畜生!你想死也急不在一时,还不快去将你爹找回来?”陈大嫂恨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