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子午岩头惊奇变 [4]
其实,今夜那以灰巾掩面的人,是一人登山的,因为此事,这人断然不愿被第二人知道,自然沿路没有埋伏。
雷啸天今夜取的地势,好过昨夜,距孤坟近些,不过今夜却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是乌云遮月,非常阴暗。
雷啸天高踞一株巨木之上,一动不动,阴暗中,若非有人目睹他登临古木,谁也难发现他隐身之处。
二鼓,仍无人来,雷啸天也没有见昨夜那人的踪影,但他仍然动也不动,因他深知,那人必然也在暗中注意。
三更,依然不见人到,暗中隐身的人,都能沉的住气,耗下去,等下去,雷啸天更是越发小心。
四更……五鼓……
天光已现微明,雷啸天深知老父性格,心中不由又感伤痛,老父若在,任凭此处有多少埋伏,也必然会到!
如今始终未见老父出面,不问可知,老父恐已不在人世,想到此处,雷啸天悲由哀生,几乎坠下古木。
适时,却发现孤坟下有人,正是昨夜傍晚,曾进入石屋中的那位,依然以灰巾掩面。
那人已经动手开启孤坟了,仍似前夜般,先作祝祷:“任兄,雷兄大概已经追随你去了,果真如此,小弟似已不应再有疑虑,只是你那册遗书不见,小弟终难放心!”
“为此,只有请任兄原宥,小弟必须开棺一搜,当日雷兄葬你,小弟未曾目睹,借此再拜一面也好。”
“任兄,设若小弟在你棺中,搜出遗书,小弟会立即将书焚毁,但也有报,必将任兄尸骨以铜棺茔之!”
祝辞完毕,立即动手,雷啸天冷眼旁观,惊心动魄,此人好高的功力,仅仅十锄,已将棺木挖出。
此人启开棺木,俯身棺中,捧出一具尸骨,道:“任兄真有远见,原来此棺竟有双底,雷兄无此智谋,由此判断,你那遗书必在夹底中藏!”
说着,此人重又俯身棺中,但立即起身道:“不不不,小弟不能在任兄死后,仍然上当,必须仔细搜一下你的身上,否则无法安心。”
话声中,已开始在尸骨衣间搜索起来,雷啸天暗暗点头,此人端的老辣,竟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尸体上无任何发现,此人哈哈两声,道:“任兄,小弟算是服了你,仍然上了次当,空耗半天光阴,说不得,小弟只有裂碎棺底一查了!”
只见此人出掌一拍空棺,空棺立即分解,五指轻弹,棺底已裂,雷啸天在远处抬头窥望,看见露出一角白巾!
耳听此人狂笑一声,道:“任兄,你果如小弟所料,连雷兄都不信任,遗书竟未交与雷兄,不过雷兄又何故潜行苏州到那红楼……”
话未说完,此人猛地一扯白巾,突闻一声“轰”响,棺木炸成碎粉,此人厉吼一声,疾射而去,余音久久始停!
这情形,看傻了雷啸天,半晌,他才恢复了神智,长吁一声,自古木顶端纵落,摇头自语道:“厉害!厉害!这开棺的人,故然狡狯多谋,死者却更胜他一筹,算就他会开棺,早有这种安排,唉!”
“就这样,仍恐开棺者多诈而不上此当,不惜棺底成双,故布疑阵,最后果使开棺人身受重伤而逃,厉害!”
雷啸天在自言自语下,到了那尸体一旁,瞥目处,心神一颤,一支尺半断剑,斜钉在尸旁地上!
这已够怪,更怪的是,断剑上,以金丝缠着一个小巧铁盒,盒闪乌光,大小仅有三寸!
雷啸天缓缓解下此盒,盒未上锁,一启而开,内中只有一张薄薄羊皮,展开,满是字迹,上写着“朋友,拴这铁盒的金丝,为金精,约值白银千两,是老朽送给朋友的东西,请朋友不必客气。”
“朋友发现此盒之时,此棺已碎,开棺人已受重伤,但此人功力极高,不会死去,因此朋友必须快走,别管老朽的残骨,留置不动好了,朋友既能发现此盒,就算有缘,盒莫抛弃,羊皮保留,你能大富大贵!”
“朋友,记住,有朝一日,若武林之中,突然出现一支‘黑石船令’,那就是朋友富贵来临的时候。你找到持令之人,不管那人是谁,有多高的功力,你只要通知他,将羊皮以火烤之,与持令人应有的一册秘卷,最后一页相接,则有发现,那时,朋友可向持令人讨万两黄金,富贵之至!”
“不过朋友,你也有杀身大锅,设若未见持令人,就泄露消息,朋友,你必然难逃恶人惨杀,故须小心!”
“老朽是谁,你最好不知,此事,不能与他人谈。虽亲如父子,情深若夫妻,亦然,好,祝你幸运!”
雷啸天双目泪下,一面将羊皮重放盒中,将盒妥善收好,一面恭恭敬敬跪伏在地,对死者三叩,道:“任伯父,你绝想不到,家父葬你一次,侄儿又葬你一次,伯父,在地之灵佑侄儿我,找到这万恶的凶魁!”拜罢,自地上抓起锄、铲,不顾肮脏,背起尸体飞般向前岭路上驰去,转眼消失在远处。
晌午,雷啸天在他存马的林中,葬好了死者,雷啸天挖木为棺,很费了不少力气,坟前仍旧立一石碑,碑上,雷啸天按照乃父所传指力,依然写了“盟兄忠骸”四个大字,下面也留了“雷志”……
雷啸天不按来时路,却多绕了五六里路,下了“子午岭”,他并没回苏州,却马上加鞭上了徐州!
徐州,古今兵家必争之地!因之,人口虽多,却不富足,外来客,很少落户,谁也不想在三五代后,就家业沦落,甚至败亡!
北大街,左边第一条巷内,有一广宅,占地极大,平日大门难得开启,出出进进人是不少,但皆由两旁角门通行。
此处,正是“天下一家店”徐州分店。
今日,不,应该说自前天开始,徐州分店的正门大开,并且张灯结彩,四处挂红,一片洋洋喜气。
总管“烈火剑”樊叔山,忙前忙后,忙成一团。
雷啸天在“子午岭”头,埋葬任姓伯父尸骨,弄的一身肮脏,深知乍到徐州,无人识得自己,早已换好一袭新衣。
他人本威风,马是龙驹,在分店大门下马,立即有人迎了上来,一面接过他的丝缰,一面含笑问道:“您找哪一位?”
雷啸天一笑,道:“有位从苏州来的仇爷,可在?”
这人闻言一愣,道:“仇爷?没这个人呀!”
这次该轮到雷啸天发愣了,有好半天,他才重又开口道:“朋友可否到里面问一声,有没有此人?”
这人摇头道:“不必问,我就管这个,说没有这个人准没有!”
雷啸天不由心中一动,道:“你贵姓?”
这人仍然非常客气,道:“免贵,在下王老好。”
雷啸天生怕找错了地点,道:“王朋友,这儿可是‘天下一家店’,徐州分店?”
王老好一笑道:“不错!”
雷啸天暗中惊咦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二弟和四妹,怎会至今尚未赶到,莫非途中出了变故?但转念再想到,二弟和四妹的一身绝技,断然不致于中途延误,他就越发不解,只好又道:“苏州来的仇爷,大概到了已有三天,王朋……”
话没说完,王老好已接口道:“你放心,这个姓很怪,我王老好听一遍就永远忘不了,店里实在没有姓仇的,您贵姓?”
雷啸天似是自语道:“怪哉!人呢?”
就在此时,雷啸天目光瞥处,心神竟又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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