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约晤三更夺命宴 [8]
恶讼师呻吟道:
“只怕是吃坏了肚子,啊哎,司马少侠请替老朽看看,看这些酒菜有什么不对劲……”
这时候,由于他腹痛的情况很严重,已引起了少数食客和店伙计的注意,司马玉峰心里不太相信毛病会出在酒菜上,因为桌上的酒菜如有毛病,自己也会腹痛才对,为了消解恶讼师的疑心,他便拿起筷子去翻“掘”每一盘菜和汤,结果竟出乎意料的在一碗金针汤里找到了一只红头大蝇!
这一发现,顿使司马玉峰心头火发,他一把抓住立在旁边的店伙计,怒叱道:
“好家伙,你们这是‘金针汤’还是‘金蝇汤’?”
那店伙计慌了身脚,战战兢兢道:
“对不起,这大概是厨房的师傅不小心让它飞进去的。”
司马玉峰一掌将他推开,喝道:
“去请那位师傅来!”
那伙计踉跄倒退三步,不敢说什么,掉头奔下楼去了。
恶讼师头上汗如雨下,两手紧抱着肚子,弯腰呻吟道:
“司马少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啊哎,你扶老朽下去吧……啊哎……啊哎……”
司马玉峰怒冲冲道:
“不,这么大一只苍蝇他们都没看见,可见他们做菜是如何马虎了,今天小可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一个围观的食客亦甚表愤慨附和道:
“对!那厨子着实应该教训教训,这是粪坑里的金蝇,怎么可以让它飞到汤里去:”
又一个食客嚷道:
“他妈的,老子刚才也叫了一碗金针汤,说不定里面也有金蝇呢!”
“只知赚钱不怕人死活,揍他好了!”
“好,掌柜的来啦!”
众人掉头望去,果见刚才那伙计已和一个中年人走下楼来,那中年人慌张的趋至恶讼师跟前问候道:
“对不起,老先生现在觉得如何?”
恶讼师抬头惨笑道:
“不打紧,老朽年纪已这么大,你们顶多破费一口棺材就没事了!”
那掌柜的更是惶恐,连连陪罪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厨师傅该死,刚才敝店店东己交待下来,敝店愿负责带老先生去找大夫医治,要是老先生还走得动,我们这就走吧!”
恶讼师呻吟了两声,伸手入怀掏腰包,道:
“好吧,你们这桌酒菜一共是多少钱!”
那掌柜的忙按住他的手道:
“不不,敝店害老先生吃坏肚子,怎能再叫老先生付帐,老先生您别再客气了。”
恶讼师叹道:
“唉,这怎么好意思啊?”
那掌柜嘴里连说“不妨”,然后转对司马玉峰陪笑道:
“客官,这位老先生想是您的长辈,就烦请您扶他下楼如何?”
司马玉峰摇头漠然道:
“不,你叫伙计扶他下去!”
他这一态度的转变,颇使在场的食客感到不解,其实当他听到一个食客说“这是粪坑里的金蝇”时,早已泄了气,心中悔恨交加,正恨不得一头钻到地下去呢。
那掌柜的以为他怕事,只得转向那伙计道:
“来,史福,你扶这位老先生到田大夫那里去医治,医费多少,回头再送过去。”
那伙计应声上前,把恶讼师的手绕到自己的肩背上,右手揽住他的腰身,一步一步扶着他下楼,司马玉峰默默跟随,那些愤愤不平的食客见店家处理的十分妥善,也就没有人再说话,一哄而散。
三人来到街上,恶讼师一路呻吟着,他问伙计田大夫住在何处,伙计回说就在前面不远,恶讼师听了,腹痛霍然而愈,推开伙计叫道:
“怪哉,现在忽然不痛啦!”
那伙计大喜道:
“真的?”
恶讼师摸摸肚子,点头道:
“真的,只是‘咕咕’作响,好像要拉肚子的样子。”
司马玉峰一拍那伙计的肩胛道:
“你回去,没事了!”
那伙计还不敢走,恶讼师却嚷着要拉肚子,拔步便跑,司马玉峰只得急步跟去,留下那个伙计怔立在街上……
对于这种下流的恶作剧,司马玉峰已感到无法忍受,因此在投入一家客栈后,他便跟入恶讼师的房间,扳起脸孔道:
“老前辈,从今晚开始到抵达‘离魂宫’为止,小可不希望再有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恶讼师笑眯眯道:
“嘻嘻,司马少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么?”
司马玉峰冷冷道:
“老前辈答不答应?”
恶讼师情知司马玉峰已动了气,忙不迭点头道:
“是!是!一句话,老朽下次若再玩弄手段,司马少侠只管当场拆穿老朽的虚伪就是!”
司马玉峰对他已失去了尊敬的兴趣,见他答应,遂不多说,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也无心洗澡,解衣脱鞋就上床躺下。
但他的血液并没有“安静”下来,他是个正直不阿的少年,他为自己刚才没有勇气拆穿恶讼师的鬼域技俩感到羞愧和懊恼,此外他对“恶讼师谢兴浪”这个人物亦甚感困惑不解,他觉得一个练武的人能够练到“一品”之技,是十分不容易的,因此龙华园的“一品武士”几乎没有一位不是武林中人敬慕景仰的对象,而恶讼师谢兴浪年届古稀才获得一品武士,在他来说更应耿耿自守爱惜声誉才对,为何这样喜欢玩弄手腕自甘堕落呢?
还有,像他这样一个人人唾弃,应该敬鬼神而远之的人物,何以“铜锣郎中”反特别嘱咐自己“仍宜与他同行”?是看重他的武功机智?抑或另有深意?
这个问题司马玉峰.一直苦思到将近三更天,仍想不出一个道理来。
他看看已到出城赴约的时候,于是起床穿上衣鞋,悄悄推开窗户,轻烟一般掠上对面的屋脊……
他已问过店小二,知道乌龙坡在城北二里处,故越过城墙后,一路望北飞奔而来。
二里之路,转眼即至。眼前果见一脉黑压压的山坡,司马玉峰循着路径走上山坡,行约数百步,便见一株枯树下,有一个身材清瘦的青衣老人倚树站在那里。